天色漸暗,路燈尚未開啟,路兩邊的綠化成了畫面的暗處,糊成黑黑的一團看不清,角落裡一輛玫粉色保時捷映着夕陽微弱的餘晖張揚跳躍。
“您是真的想低調嗎?”
“上車!”
車内空間本來就小,一堆娃娃擠得無處下腳,安夕艱難入座,“咱們是要去哪啊?”
“去捉奸。”
周怡菲有些亢奮地說道。
這歡快地樣子令安夕茫然又心驚,怕這個瘋子突然發作,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康的對象嗎?”
“你是不是蠢?”
周怡菲推開墨鏡一臉慈愛地看過來,安夕心中打鼓。
“當然是我對象了,阿康一口咬定他會去今晚的轟趴,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大不了的局!”
“你白天不是說不去嗎?你為什麼不跟阿康一起去?正好證明他想錯了啊?”
“你是不是蠢?”
“第二次了!”安夕心中默念,“死瘋子!”
“我就是為了避開他啊,誰稀罕證明啊,這小子要是真背叛了我,直接手撕了就行!”
周怡菲一腳油門,車速起飛,一衆玩偶全倒在腳邊,安夕摸到扶手抓緊,糾結要不要繼續跟她聊天,但嘴比腦子快,正想着話倒先說出來了。
“女俠這麼酷,為什麼要做出為對象炮轟劇組、撕逼編劇、對罵粉絲這些傻事呢?”
“你在網上搜我啊?”
周怡菲轉頭又是一臉慈祥,車速絲毫未減,安夕終于繃不住了,“看前面!看!前!面!”
“那幫人欺負他,我當然得教訓教訓了,也不看看他是誰的人!”
“好好好,女俠人設不倒,你們談多久了?”
“8年零3個月11天。”
“行,厲害,牛的牛的。”安夕瘋狂點頭,心中感歎,戀愛腦無疑。
“那你喜歡他什麼?”
“那可太多了,比你那個許翊辰強多了。”
“别拉踩啊,再說了,我跟許翊辰又沒關系。”又一隻小熊玩偶倒下,安夕彎身扶好。
“切,膽小鬼,我剛回國就認識他了,那時候我剛被老周趕出家,他帶着我認識圈子裡的人,一起跑劇組吃盒飯,冬天暖氣壞了,他能開車400多公裡趕回來幫我修,我感冒了,他會從國外飛回來給我買藥。”
“400多公裡為什麼不坐高鐵?暖氣壞了為什麼不叫師傅修?從國外飛回來買藥?你感冒都快好了吧,直接叫個外賣不是更快嗎?”
“你是不是蠢?這叫關心,懂不懂啊?”周怡菲又是一臉慈愛。
“第三次!”安夕心中咬牙切齒。
“行行行,看不出你還有能吃苦的一面。”
“我從小一個人在國外長大,什麼苦沒吃過?關鍵是他願意陪着我一起,懂?”
陪伴?安夕想起在I集團的日子,每天下班回去,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房間裡燈光明亮,唐鹿鹿跳上來叽叽喳喳地說着今天又學了什麼好東西,陪伴确實是一劑良藥,令人沉迷。
隻是這樣的迷戀,似乎專屬于飽受過生活重壓的人,執着于生活中的一絲絲慰藉,像周怡菲這樣的小公主,原以為她會嫌棄地說句“矯情”,沒有想到這竟是她深愛的緣由。
“怎麼不說話了,小犟種?”
“切,懶得理你,好好開車!”安夕不再為周怡菲的反常感到奇怪,這個小公主似乎比想像中更接地氣。
周怡菲其實是自己來了興緻,見安夕熄了火反倒失望,不過這種小情緒隻是一瞬的事情,很快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沉浸于自己的幸福之中。
“剛入行那幾年,老周嫌棄我做演員,為了逼我回家,斷了我的供給。哼!我周怡菲會輕易低頭?手頭上的包包能賣的全賣了,一口氣接了10幾部網劇,我才不像那些傻子,放不下所謂的身段,從小的腥風血雨告訴我,想要什麼就得抛開一切去争取,想讓我放棄?那絕不可能,結果你猜怎麼着?”
安夕看向周怡菲,這個人總是跟處處跟自己作對,從前帶着有色眼鏡看她,嫌她煩,如今覺得她和唐鹿鹿相似,光明磊落地在這個世界橫沖直撞,有一股令自己羨慕的生命力。
而這段時間通過飾演蘭琪,将身心交給了這個角色,如同偷來的人生,安夕感受到另一種力量從心底被釋放。這是一種幸運,安夕時常這樣想到。
“結果你事業成功,成了女明星?”
“這麼總結也對吧,但倒也沒那麼簡單,起初的日子還是很苦的,吃喝住蹭劇組的,連衣服也沒買一件,熬過了那陣子,我給遲旭川買了套房子,是不是很厲害!全是我自己掙來的錢!那段時間,遲旭川因為工作總是搬家,沒有安全感,搬家又辛苦,本小姐靠自己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港灣。阿康整天說我戀愛腦,戀愛腦怎麼了,那是他不懂其中滋味,你呢,你也覺得我傻?”
其實之前看網絡上的信息,安夕确實覺得周怡菲有點荒唐,不過看她說起遲旭川,渾身上下的刺都收起來了,愛意藏不住。
“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