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書韻覺得從她出汴京以來最明智的決定就是從頭到尾戴着幂笠。
幂笠是公元前乃至公元後最偉大的發明,解決了她出行八成的問題。
她現在要提到十成。
所以說怪不得她總覺得這家夥像孟緻堯和孟書澤,那有意無意間露出的傻乎乎的笑容和不管不顧目中無人的做派,真的是隻有孟家才能教出來的做派啊。
起碼明天一大早他們就能出發了吧?
“他們倆不怕趕不到漠北嗎?!”孟書韻的眼都瞪得像銅鈴。
“看那樣子,張二鹽也走不動。”連梓篸撇撇嘴,“咱們要在這待三天。”
“殺了我吧。”孟書韻兩眼發懵。
連梓篸卻縮了縮脖子。
孟書韻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黎恪,他拿了一包還泛着霧氣的油紙包過來。
聲音清泠泠的:“别說這種話,你的腿怎麼回事。”
孟書韻撇撇嘴:“昨日被那人的馬撞青了。”
黎恪皺皺眉,她擺擺手不想多說這個話題,驚訝地打開油紙包,發現裡面竟然是熱騰騰的包子:“你從哪弄來的?”
她咬上一口,滿足地歎道:“竟然還是肉的。”
一旁的連梓篸簡直要感動哭了,狼吞虎咽:“肉包子,我竟然還能有命吃到肉包子。”
孟書韻憐愛地摸摸他幹枯粗糙的狗頭,面上顯出憂慮:“咱們還要在這待三天,未來幾日我就不過來了。”
黎恪靠在牆群,臂肘搭在一條折起的腿膝上,另一條長腿伸直在前,慢條斯理地有一搭沒一搭咬着包子,聽了這話卻擡起頭看她。
“昨夜那男子是廬州孟家的。”孟書韻小聲到用氣音道。
“那不是······”連梓篸倒吸一口涼氣。
“嗯哼。”
黎恪停下了吃包子的手,看着孟書韻幾秒後淡淡道:“你認識他。”
“咳咳。”聽到這句,吃着包子的孟書韻嗆咳了幾聲,“不熟,有過一兩面之緣。”
黎恪側目,擡手想拍拍她的背,看到自己滿是傷口的手又放了回去。
孟書韻沒注意到,繼續說:“你們也知道,我們這一支是主家,但書字輩就隻剩我阿兄這一個男子了。”
連梓篸點點頭。
“知根知底的将領苗子就隻能從旁支找了。”孟書韻說着,咬一口包子:“十多年前閩越還不需要長期駐守,阿耶和阿兄都有空,就會叫廬州那邊來汴京,或是我們也會去廬州小住一段時間。”
“那時候我和你還沒那麼熟。”看黎恪皺皺眉,知道他想不起來,解釋道:“廬州那邊大多是被安插去做駐守的軍職,他們之中甚至還出過女将。我們兩家說是主旁支,其實往上數三代都很少交集了。”
畢竟汴京孟家的社交也稱得上一個寡字了。
孟書韻不禁有些懷念那時候的無憂無慮,起碼當時的她還想不到有一天氣運之子會被貶為奴隸,走這種天崩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