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纓鄙夷地搖搖頭,躺回床上,打開手機處理消息。
果不其然,今天這一出沒在網絡上掀起任何風浪。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鈔能力,業内狗仔隻知道喬纓今天莫名其妙受傷進了醫院。
至于跳車和王繼盛就仿佛是平行時空裡發生的事件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信裡,工作室的群聊中都在關心她的傷勢,喬纓拍了病曆單,發到群裡報了個平安:
【喬纓:謝謝大家關心,我沒事,遇到了一點意外,休息幾天就好。】
群裡很快熱鬧起來:
【莫莉:終于出現了!你再不吭聲我們都要報警了!】
【陳澄:纓姐,你還活着!】
【喻季年:看起來好嚴重啊,喬纓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需要我去醫院陪你嗎?】
看到最後這條消息,喬纓想了想,回複道:
【喬纓:好啊,醫生說我有輕微腦震蕩,還要再觀察兩天,你替我帶幾件換洗衣物過來。】
喻季年是喬纓的生活助理,對她的病症很清楚,平日裡但凡要去幽閉場所,都是她陪着一起去。
因為這件事知道的人少,所以不少業内人士吐槽喬纓耍大牌,走哪兒都帶着助理。
對此,喬纓也懶得解釋。
給喻季年發完跑路費的紅包,經紀人陳意芝便打來了視頻通話。
她詢問了喬纓的身體狀況,聽到沒有大礙後,單刀直入地開始溝通工作:
“聽說阮綿綿也在接觸《在日落時戀愛》劇組,你是什麼看法?還對這個本子有意向嗎?”
喬纓搖頭,哪怕沒有王繼盛,她也不會參演這部劇。
“不争了,讓她和沈頤去演吧。”
她哂笑道:“我看了劇本,男女主一個京圈太子,一個北美佛女,封建迷信全占了個完,民主科學是一個不沾,我建議編劇還是去初中回爐重造比較好。”
陳意芝聽得一陣頭疼。
這大小姐一張嘴跟淬了毒一樣,能在娛樂圈活到現在也是奇迹。
她捏捏眉心,找出一份pdf文檔發了過去,道:“還有一個綜藝邀約,但我不建議你參加,太容易招罵。”
可聽她這樣說,喬纓反而來了興趣。
她打開文檔浏覽了一遍,裡面的内容全是劇本台詞。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陳意芝歎了口氣,開口解釋:“這是一檔明星戀綜,有劇本,導演打算讓你演一個尖酸刻薄,非常讨人嫌的角色。”
“所以節目播出後你本人百分百會被罵上熱搜。好處是出場費非常可觀,隻需要錄十天,有話題度,性價比很高,風險也很大。”
“你的意思是,我這十天,不用在乎别人眼光,想罵誰罵誰,想怼誰怼誰,然後還有錢拿?”
喬纓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陳意芝點頭,畢竟黑紅也是紅,現在影視寒冬,如果參加這檔戀綜,話題度肯定是不愁的。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播出時觀衆的罵聲會不會影響到本人。
哪想到喬纓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下來:“沒問題,我本身就尖酸刻薄低情商。”
她又仔細浏覽了一遍文檔,不滿地搖搖頭:“不對,有問題。這幾句台詞還不夠刻薄,人設沒立起來,節目組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惡毒女配啊?”
大妹子,倒也不必這麼雀躍。
陳意芝扶額:“等嘉賓都确定了,大概一個月後開拍,在此之前還有幾個通告要趕,也快到進組的時間了,你先好好休息,養好精神。”
做好了工作交接,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便不再打擾,挂斷了視頻。
喬纓換上病号服,頓時覺得有些無聊,剛好雨停了,她打算下樓遛遛彎兒,順便等待喻季年。
今天醫院的人不知怎麼有些多,一打聽才知道有好幾家餐廳鬧食物中毒,救護車一趟趟地往裡拉人,門口堵了好長一排私家車。
兜裡沒有口罩,雖然大晚上的看不清臉,以防萬一喬纓還是在頭上蓋了件衣服,站到醫院門口的水泥台子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泥土和青草混雜的氣味揉碎在雨後潮濕的空氣裡,晚風卷起發絲,讓整個人都忍不住舒展開來。
喬纓拿出手機,從王書瑤那裡知道了長腿帥哥的聯系方式,想着于情于理也應該感謝一下對方,又怕時間太晚打擾到人家休息,索性在微信裡搜索号碼,請求添加好友。
做完這些,她閑得沒事開始指揮堵在入口的車輛,頭上蓋着一件沾血的衣服,兩隻手在黑暗裡比比劃劃。
不遠處的一輛邁巴赫内,裴硯知正在罵人。
“什麼抽離透傳複用打法過程抓手效果閉環,我是來談項目不是來聽你們放屁的,找個會說人話的來。”
他煩躁地捏捏眉心,每次和互聯網公司的這群人打交道都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不能生氣,二十五歲是總裁最關鍵的一年,他要當一個情緒穩定的老闆。
他閉着眼睛默念,手機忽然一震,微信裡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Dioretsa:您好,我是喬纓,謝謝您今天送我進醫院,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
看着這個微信名字,裴硯知眉頭微挑。
Dioretsa,一顆逆行的小行星,因軌道公轉方向與大型行星相反,所以将其命名為行星“Asteroid”的逆寫。
頭像則是一張她自己的照片,地點大概是在城郊的哪個高坡上。
女孩側身倚靠在機車旁,長發随風蕩起,糾纏在城市霓虹和穹頂星光中。
堵了很久的車流終于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裴硯知唇角彎起微小的弧度,點擊了通過,思考着待會兒該怎麼說開場白,不經意間往車窗外瞥了一眼。
如電影慢鏡頭一般,在倒退的背景裡,他看到醫院門口有一個頭上披着血衣的女瘋子被護士架着拖走了。
裴硯知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啧,現代人的精神狀态真是越來越堪憂了。
十分鐘後,喻季年帶着行李箱來到醫院,舉着手機四處張望。
“姐,你在哪兒呢?我沒看見你呀?”
喬纓沉默半晌,答道:“18樓,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