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完拍攝,天色已經漸暗,落日殷紅。
一回到工作室,喬纓火急火燎打開大門,一把将正在聊天的莫莉和陳澄抱了個滿懷。
“親愛的朋友們,我想死你們了!”
兩人被吓了一跳,詫異又驚恐地看向一旁的喻季年,用眼神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喻季年無奈地擺擺手,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已經維持這種狀态半個小時了。”
喬纓像是出門打了五年仗才回家的人一樣,看啥啥新奇,激動得熱淚盈眶。
從進公司大門起,她一路上連保安隊養的護衛犬小黑都不放過,對着狗頭一陣蹂躏,惹得飽受摧殘的小黑現在都還有氣無力地趴在保安懷裡求安慰。
“看纓姐前幾天安安靜靜的樣子,我還以為咱們終于要換人設,往清冷女神的賽道上走了呢。”
莫莉個子比較小,一個旋轉便掙脫了喬纓的桎梏,掰着手指頭,怨念頗深地數着最近喬纓有多反常。
“不僅香水換成了冷調的,連說話都特别有壓迫感,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還特别抗拒肢體接觸,那叫一個高嶺之花冷若冰霜,可叫我傷心了。”
陳澄贊同地點點頭,諱莫如深道:“我都懷疑你被哪個霸總附身了,一開口就是天涼王破的感覺。”
還記得因為沈頤那次直播事故,有個影評人發文對喬纓和周瑾一頓痛批。
雖然被幾家粉絲集火圍攻,但他也嘗到了熱度的甜頭,所以又變本加厲地連發了幾條诋毀兩人的微博,用詞還特别過分和猥瑣。
以喬纓那睚眦必報的性格,肯定當場就會罵回去。
可當陳澄告訴她這件事後,她卻一反常态情緒十分穩定,隻是面無表情地低頭給誰發了條消息,說一切都交給她處理。
幾分鐘後,等陳澄再次打開手機時,忽然發現影評人的微博被封禁了,撰寫的文章也在他所供稿的平台上全面下架,連同賬号一起被注銷封号,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賽博世界裡,隻剩下幾張同行們貼出來嘲笑他收錢辦事閉眼吹的截圖還保留着。
不僅成了名副其實的電子幽靈,還殺人誅心地留在了恥辱柱上。
說到這裡,陳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總結道:“殺人于無形可不是你的風格,要換作以前,你怎麼着都會在他封号後嬉皮笑臉地嘲諷幾句。”
雖然結局大差不差,但總感覺她身上少了那種賤嗖嗖的、陰陽怪氣的、能把人氣死的勁。
喬纓也沒想到裴硯知會選擇用這種大手筆的方式來處理輿論,不由得好奇問道:“那個罵我的制片人呢?他也被封号了?”
聽說這人是阮綿綿的叔叔,邀請自己參加戀綜也是想用她的尖酸刻薄來襯托阮綿綿的善良單純,比影評人這種雜魚角色不好對付得多。
“哦那倒不是,”陳澄一字一頓,語氣裡充滿敬意,“你舉報他是間諜來着。”
……合理。
閑聊了幾句後,喬纓感覺戴了一天隐形眼鏡的眼球有些幹澀,坐到化妝鏡前動作利索地卸着妝,一邊往手機屏幕上瞟去。
自打裴硯知下午不告而别後,到現在為止都沒給她發過消息。
說不失落是假的。
原本她還打算等工作結束後請裴硯知吃個飯,就當是慶祝兩人的生活回歸正軌。
可當她興沖沖地走出攝影棚,問了一圈後才得知———裴硯知早就走了。
連個招呼都沒打,連句話都沒留下。
喬纓一個人過久了,不太懂人際交往的潛規則,雖然某人口口聲聲說是朋友,或許隻是客氣而已,是她會錯了意,錯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還好,她也沒有很沉迷。
隻是期望落空的感覺讓她很不爽,非常不爽。
正坐在身後替她拆頭發的喻季年往鏡子裡瞥了一眼,發現喬纓正垂眸凝視着和【磷脂分子】的對話框。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喻季年能肯定,喬纓現在心情不好,整個人像蓬勃燃燒的火焰一樣沸騰着。
喻季年默默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和前段時間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喬纓相比,現在這個鮮活的樣子才是她本人。
“小喻,我問你啊。”
喬纓在輸入框打下【你在幹嘛】幾個字後,忽然擡眸,和喻季年在鏡中對視,神色恹恹地問:“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還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嘴裡,兩個造型組的同事推門進來,見到她後打了聲招呼,然後便開始整理起梳妝台上散亂的化妝用品。
等背過身後,同事A站到同事B身旁,并排洗着化妝刷,随口一問:“你和你crush最近怎麼樣啊?”
同事B立即瞅了周圍一眼,湊近一點,愁眉苦臉抱怨道:
“你知道,我和他是因為昭星這個項目才認識的嘛,相處得很融洽,我以為我倆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然後今天拍完廣告,我原本想請他吃飯确定關系,結果他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不告而别……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怎麼,這劇情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喬纓連忙豎起耳朵,假裝看手機,實則是在聽八卦。
同事A聽到問題後冷笑了兩聲,這興許不是她第一次見同事B這個樣子了,因為她明顯是一副害怕對方戀愛腦再度發作的表情。
隻聽A冷酷無情地道:“可能就是橋歸橋路歸路的意思吧,我勸你及時止損,收收心繼續搞事業才是正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喬纓對号入座琢磨了一下,在心裡默默想:但裴硯知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