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你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日子緊,需得快點決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婚禮上的事,言畢,蕭閑無聊地轉着面前的杯子,狀似随意地問:“今日有故人來訪?”
這兒是蕭閑的宅子,有無人來,是誰來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因而她也沒有隐瞞,直言道:“嗯,許硯的人來了。”
蕭閑轉杯子的手頓住,不滿地嘟囔着:“和你訂過婚的前未婚夫?他來做什麼?難不成還想和我搶你?該死的,下次再讓我碰見我非揍他一頓讓他死了這條心不可。”
蘇元意:“許硯沒來,來的是他身邊的小厮,說他昨日原本是要來京郊接我,途中卻發生意外受了重傷。”
她話落又佯裝好奇:“聽說是在柳林出的事,那兒一向安泰,哪來的匪徒呢?”
“京師還有小偷流氓呢,柳林有匪徒也不奇怪。”蕭閑撐着頭笑,眼中滿是幸災樂禍的惡趣味,“隻能說算他倒黴了。”
蘇元意喝茶的手一頓,看着他臉上的笑意,終是按捺下心中的疑問,垂下眼簾附和着說了一句。
蕭閑陪蘇元意用過午膳後起身告辭,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海棠花後,已經确定緻使許硯受傷的匪徒與他脫不了幹系。
可他這般大費周章,究竟圖什麼?
蕭閑出了宅子臉上纨绔的笑容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漠無情的臉,眼中帶着些許倦意。
“世子,許硯那邊還要下手嗎?”
“不用了。”蕭閑擡腳上轎,“畢竟是雲州許家的人,真死了,也是件麻煩事。”
他話音剛落,擡起的腳一頓又收了回來。
“世子?”
蕭閑轉頭看向落在他身後的宅子,忽而輕笑一聲,濃黑的眸中閃爍着異樣的興奮與趣味。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竟沒瞞住她。
“圓圓!”離去的蕭閑去而複返,如離弦的箭一般撲進她的懷裡,半跪在地上抱着她說,“我剛剛騙你了,其實……其實許硯是我打的。”
蘇元意整個人僵住,她這輩子都從未和男子這般親近過,可眼前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君,蘇家的指望,她不能推開他。
她緩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何?”
“因為我喜歡你啊。”他擡起頭一臉赤誠,“我不能接受失去你,我怕他來了,你就會和他走,我……我隻是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我知道我破壞了你的姻緣,我是混蛋,但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你的所有要求我都答應,一生隻你一人,你……你能不能原諒我?”
“喜歡我?”蘇元意低聲呢喃着這三個字,從前她是首輔之女時,這樣的告白每天不知要聽多少,有寒門士子,有權貴之後,亦有王室宗親,可自父親出事後,那些人都躲得她遠遠的。
現在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卻還說喜歡她,為此不惜以軍功換,以武力攔,她……該信他嗎?
“蘇家蘇元意美則美矣,隻是規行矩步,言笑不苟,實在無趣。蕭閑,這話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蕭閑急急解釋道,“可我說這話不是真的嫌你……我……我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罷了,喜歡你的人那麼多,從前,你眼裡根本看不見我,我就想了這個法子讓你注意到京師裡還有一個我。”
他說得誠懇,臉都急紅了。
“起來罷。”
“你原諒我了?”蕭閑眼神一喜,見蘇元意沒說話又抱着她撒賴,“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事已成定局,她哪還有資格說不原諒?
逞這麼一口氣,他們的婚還能不結嗎?
她的傲骨與自尊早被母親那一巴掌打醒了,或許人這輩子隻要求過那麼一次人,就能學會什麼叫審時度勢。
“你說心悅我,可是真的?”
“比黃金還真!”
“我母親與幼弟自幼錦衣玉食,從未受過半分苦,如今卻被遣送至寒州那等苦寒之地……”
她的話還沒說完,蕭閑就搶着回道:“圓圓安心,我早早就派人去照料嶽母與幼弟,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怎會不派人看照着?”
蘇元意溫笑着将人扶起,柔聲道:“你是我日後的夫君,我又怎會真的怪你?”
就這樣吧,這樣就很好。
嫁給他,她是世子夫人,以後是國公夫人,母親與幼弟都能得到照料,這已經是最好最好的結局了。
至于她不切實際的夢與妄想,她的傲骨與堅持早該丢進風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