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紅着臉搖搖頭,“不疼了。”
其實還疼,但她不好意思說。
蕭閑沉默了一會,又說,“若還是疼别忍着,我給你抹點藥。”
蘇元意一想到那副情景,整張臉都燙起來了,她将頭埋在他的懷裡,假裝聽不見。
次日一早,蘇元意早早就起來要去給公公婆婆敬茶,可她剛剛坐起就被蕭閑又拉了回去,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頭埋在她的脖頸間,甕聲甕氣地說,“起那麼早做什麼?再睡一會。”
蕭閑如今是定國公府的獨苗苗,無論是國公爺還是國公夫人都對他極盡寵愛,更不用說府裡上上下下的女眷,下人們,可以說整座國公府他就是唯一的小霸王。
平日裡自是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從來也不會多說什麼。
可蘇元意不同,這是她嫁進來的一天,若是去遲了,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會怎麼想她?
尤其是本就不喜歡她的國公夫人……
蘇元意頓時急了,推了推他說,“不行,我要給長輩敬茶,不能遲了。”
“沒關系。”蕭閑閉着眼抱着她不放,“我爹和我娘不會說你的,如果真有事,我幫你盯着。”
“蕭閑!”蘇元意提高了音量,“成婚第一日我就遲到,日後蕭家長輩會如何看我,全京師的人又會如何看我?今日的敬茶耽誤不得,你若想睡,你睡就是,我自個先去。”
蕭閑忽而睜開眼,不知是不是蘇元意的錯覺,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從他眼中看見了一絲駭人的鋒芒,可緊緊是一瞬那抹鋒芒又變成了平日裡的不正經。
“圓圓,你為什麼總是要在意外人的眼光呢?”他用指腹描繪着她的眉,“不累嗎?”
蘇元意的心蓦地顫了下,好像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外人眼中的她優秀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有那樣的父親和母親,她自然也不會差,父親母親對她很好,但也總是告誡她行走在外一舉一動不要辱沒了家門。
沒有人問她為什麼在意别人的眼光,沒有人問她累不累。
她看着他的眼睛,在這一瞬間,她忽而有點羨慕他,羨慕他的恣意,羨慕他的風流,他似乎想做什麼都可以,沒有人會罵他,指責他,或許有人,但他不在意。
蕭閑放開她,翻身起床伸了個懶腰,側頭沖她笑得燦爛,“走吧,娘子,新婚第一天,夫君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敬茶。”
他說着就趿拉着鞋站了起來一面伸手扶她起來,一面沖外喊了一聲,丫鬟們紛紛推門而入,服侍着他們夫妻二人洗漱穿衣,一切準備妥善後,蘇元意方同蕭閑一路急匆匆地往正堂去。
屋裡早就聚集了一幫子的人,蘇元意打眼掃了一下多為女眷,蕭家是将門,因為蕭家男兒大部分都死于戰場。
如今蕭家男兒隻剩下蕭閑的父親國公爺和蕭閑的一位病弱小叔以及蕭閑三人。
蘇元意不免有些感慨,當初的蕭家多麼的人丁興旺,若非當年的青州之敗,蕭家也不會隻剩這點人。
她垂下頭,眸光又很快黯淡下去,青州之敗……
毀得又何止是蕭家,就連他父親也是受了此案的牽扯,才被判了通敵叛國之罪……
可怎麼可能呢?!
這樣荒謬的罪名她不信!定是朝中有人觊觎父親的首輔之位故意栽贓陷害!
蘇元意想到這兒,腦中忽而靈光一閃,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國公夫人的一句話卻打斷了她的思路。
“怎麼來的這般晚?”
蕭閑護在她身前,“是我纏着元意不讓她起床,母親别怪她。”
國公夫人面對自己的兒子時,面色溫柔寵溺地不像話,“你這孩子,都成了婚也沒個正形,什麼話都往外胡話。”
“這怎麼是胡話呢?”
立在國公夫人後側的艾潼忽而道,“姑母,我之前就聽聞蘇姐姐娴雅端莊,秀外慧中,堪稱閨中典範,可沒想到入門後就連給公婆敬茶這麼重要的事都遲了,我看啊,她根本是看不上咱家,不拿姑母姑父當回事,一心想着她那定了婚約的前未婚夫呢。”
蘇家和許家的聯姻是舉世皆知的事,而她和蕭閑從前的矛盾也是滿京皆知的事,縱然蕭家累世功勳,深受皇恩,但一位權貴勳爵之家的纨绔子和清流世家的名士君子卻有着天與地的差别。
因而艾潼這話一出,國公夫人看她的眼神就愈發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