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行了一禮,先是大大方方地與國公爺與國公夫人請安,随即開口解釋道,“兒媳蘇元意見過公公,婆母,今日來遲是兒媳之失,也都是兒媳愚笨,早就備下的東西昨兒忙亂一時忘記将它們收到何處,今兒找它們費了點功夫故而來遲,請公公,婆母責罰。”
她話落蘭香早已将兩樣東西呈了上去,蘇元意的話還沒說完,她将目光又看向立在國公夫人身後的艾潼,淺笑道,“艾姑娘也知是前未婚夫,如今我已嫁給蕭郎,自是一心都在夫君身上,我雖粗鄙,卻也知忠貞二字。”
她每一句每一字都答得落落大方,舉止神态更是端莊娴雅,讓人挑不出一個錯來,在坐女眷中眼中已是驚豔,早就聽說過蘇元意的大名,如今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
蘇家雖犯了錯被處罰,但單看這蘇家女就知蘇家門風嚴謹。
這樣的姑娘若非是家中犯了滅門的罪,蕭閑還真是配不上。
隻不過這話她們誰也不敢真的說出來。
艾潼被怼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想再多說幾句又恐惹姑母不喜,隻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是柳公的字!”國公爺激動地站了起來,急聲問,“可是真迹?!”
蘇元意淺笑道,“自是真迹,兒媳豈會用假貼糊弄自家人,是我蘇家一位嫁出去的姑姑送我的結婚禮,我聽聞公公最喜名家字帖,就拿來借花獻佛了。”
蘇元意過門前就打聽過這位國公爺,雖出身将門世家,可卻是個另類,生來不愛舞刀弄槍,就喜詩詞歌賦,老國公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隻可惜始終沒把國公爺扳回來。
他年輕時自恃才高,躍躍欲試要考科舉要當狀元郎,可考了幾年連個舉人也沒考上,也就淡了心思回家承了國公的爵位。
倒也不是有人刻意為難他,而是這位國公爺實在不是讀書那塊料,當年在書院就回回墊底,他那詩文比起打油詩也強不了多少,按理說這樣的人在經過多年的挫折後,心中的那團火早就熄滅了,可他卻不是,仍然以超乎常人的激情熱愛着。
“好好好。”國公爺開懷大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媳!”
國公夫人則敷衍地看了一眼蘇元意送來的禮物,而後懶懶道,“你有心了。”
她面色平靜,可心裡卻早已炸開了鍋,蘇元意送她的鬥篷看起并不珍奇,可其上的紋路似乎是用某種早已失傳的針法所繡至而成,要真是那針法,這件鬥篷可真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稀罕物。
國公夫人忍不住想立刻一探究竟,但礙于顔面,還是穩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蘇元意略一欠身,答道,“能得公公,婆母一笑就是兒媳最大的福氣。”
艾潼站在國公夫人身後眼睛都要瞪爛了,這人……這人是馬屁精轉世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的那點小手段在蘇元意面前簡直是不值一提……
國公爺輕咳了一聲,笑眯眯地說,“哎呀說了這麼久,連口水還都沒喝上呢。”
“是兒媳之失。”蘇元意話落忙上前給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捧上了兩杯茶,笑眯眯地說,“公公,婆母請喝茶。”
她今日送上的兩件禮物是她精挑細選過的,除了投其所好和其心意外,也在無形中對他們表示了她背後仍存在的隐形的資源與能力。
蘇家是沒了,可她父親出生穎州書香世家的蘇家,又官至首輔十八載,母親是出生于名門望族的河郡謝氏,皇上是斬了蘇家人的頭,可卻斬不斷蘇家和其餘世家絲絲縷縷的關系,他們不會再傷及自身利益時保她,但卻願意在和順時給她一個面子,還她父親的恩情。
這一點點的面子和恩情也足以讓她對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表明她不是毫無價值之人。
國公夫人今天本是打定主意要給蘇元意一個下馬威,可如今這情況已然是不行了,她看了她一眼,淡聲說,“既入了我家的門,日後就是我家的人,照應公婆,規勸夫君,開枝散葉這些話都不用我再多說,隻要你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我們蕭家會護着你。”
國公夫人話落接過她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又給她的腕上戴了一個代表蕭家兒媳的玉镯子。
艾潼在國公夫人背後恨得牙癢癢,這一切本該是屬于她的!
一對新人又一起給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磕了個頭,蕭閑在她耳邊低語,“我怎麼不知道你遲到是為了找禮物?”
蘇元意沒說話。
他低低笑着,貼在她耳邊說,“原來蘇小姐也會撒謊啊。”
蘇元意的臉頓時紅了,嬌嗔似得瞪了他一眼,是誰害得她要撒謊,要不是他早上拉着她不起,她也不必編出這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