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日日憂心着千裡之遙的幼弟,因而近來也無心應付艾潼對她的挑釁,總是随她去說。
她日日數着日子過,算着夏桑到寒州的日子,算着寒州的消息傳回來的日子。
這日,蘇元意陪着婆母在前院聽戲,丫鬟蘭香急匆匆地趕來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顧不得許多立即起身找了個理由從席面上離開,待她回了西院,就見蕭閑立在院中神色掙紮的看着她……
她心中頓時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我弟弟如何了。”她的聲音有些發緊,不自知的顫抖着。
“人……救回來了。”
蘇元意頓時松了一口氣,人救回來就好,救回來了就好。
“可……可是。”蕭閑低下了頭,已經不敢看她了,“夏桑去得太遲了,他竭盡畢生所學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可連續的高熱不退緻使弟弟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
“他……”傻了。
蕭閑到底沒用這樣直白傷人心的話語,他轉了個彎,隐晦地說,“夏桑說,弟弟的神智可能會永遠停留在現在這個階段。”
蘇元意僵住,腦子仿佛都不會轉彎了,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理解蕭閑這句話的意思,幼弟……他傻了。
一個傻子還如何帶着蘇家起複?
她低笑一聲,不知是自嘲還是灰心絕望到極緻。
蕭閑幾步上前緊緊抱住她,“娘子,你别吓我。”
蘇元意閉上了眼睛,天要亡蘇家也,罷了,人活着就好。
人活着就還有希望。
“一定還會有别的辦法,你放心,我定會繼續為弟弟尋大夫治他的病,我不放棄,你也别放棄。”
她當然不會放棄。
蕭閑見蘇元意還是一言不發,又着急地捧着她的臉承諾,“京師除了夏桑還有數之不盡的名醫,我會想辦法把弟弟接回京師治病,如果京師的大夫治不了,那就去雲州通州徐州找,我找遍整個天下的名醫,就不信治不好弟弟。”
蘇元意的眼珠子動了動,“接回京師?我家犯得是謀逆大罪,如何能接他回京?”
“宮裡的貴妃娘娘懷孕了。”蕭閑低聲說,“皇上這次老來得子,在幼子誕生之際,定會下令大釋天下,我會想辦法把弟弟的名字加在名單裡。”
蘇元意睜大了眼睛,本能地就想問能不能把母親的名字也加進去,可她很快就明白不行。
名單裡多加一個名字就已是萬難了,若是母親與幼弟的名字放在一起定會又引起朝野震動,一位傻了的小男孩不會有人在意,可母親是輔佐父親多年的妻子,他們不會這麼容易的放過母親。
“能……能行嗎?”
“我盡力一試。”蕭閑揉了揉她的發頂,用開玩笑的口吻逗她,“娘子這一次沒有哭,看來我這位夫君,還沒有那麼糟糕。”
蘇元意清泠泠的眸光閃了閃,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低聲說,“你是很好很好的夫君。”
她所有的要求,他全都接受,她所有的麻煩,他都替他解決,她所有的情緒,他都替她消解,他或許沒有那麼的優秀,但确實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夫君。
蕭閑嘴角的笑意深了深,眼中似是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又很快掩飾了過去。
“那蘇小姐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蘇元意的臉有點紅,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還是沒有辦法如他一般坦誠熱烈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蕭閑見狀也不逼着問她,掐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輕快地說,“沒關系,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等着蘇小姐的回答。”
“唔,我這段時間會有點忙,不能時時陪着你,若家中有誰欺負你,别忍着,有夫君我給你撐腰。”
“好。”
蘇元意明白蕭閑會忙也全是因為要幫她,所以這種時候她自不會去給他添亂。
“别隻說好,要照着做。”
蘇元意有點想問,如果是他表妹呢?
但想了想還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