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安忽而靠近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蘇姑娘還從未見過他這幅放浪形骸的樣子吧?”
他遙指台上跳舞的姑娘,“她是暮瑤,京中最富盛名的妓子,蕭世子可一直是她的入幕之賓。”
蘇元意冷笑了一聲,“五殿下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我在嫁給他之前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如果殿下今夜隻為拉我來看我夫君與暮瑤姑娘,現在可以放我回去了。”
蕭閑或許不是好人,可司馬安未必就是什麼好東西。
司馬安笑了,他笑得很大聲,笑得前俯後仰。
“蘇姑娘,你現在可真能忍啊。”
他忽而站起把手中的酒盞一摔,呵問道,“你蘇家的傲氣呢?”
剛剛侍奉他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暗香浮動的房間裡隻餘有他們二人,樓下的絲竹聲,調笑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越發清晰。
蘇元意不為所動,“五殿下說笑了,臣女是罪臣之女,得皇上開恩方能苟活至今,罪人,哪還有什麼傲氣?”
“五殿下,臣女如今一無所有,您實在不必在我身上花費心思。”
另一邊,暮瑤與蕭閑都已消失不見。
樓裡的姑娘小跑着去上了三樓,輕扣房門,“暮瑤姐姐。”
房門咯吱一聲被人從内推開,從裡走出一位千嬌百媚的姑娘,“怎麼了?”
“暮瑤姐姐,五殿下來了。”姑娘壓低了聲音說,“同行的還有一位女扮男裝的姑娘,眉宇之間……很像蕭世子的夫人。”
“我知道了,盯着點。”
暮瑤說罷,轉身進了屋,蕭閑擡眸詢問,“出什麼事了?”
暮瑤道:“五殿下司馬安來了。”
蕭閑面上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隻聽暮瑤又道,“與他同行的人是位女扮男裝的姑娘,看起來很像是蘇元意。”
蕭閑立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什麼叫看起來很像?究竟是還是不是?”
不對,蘇元意今天去了京郊的莊子上,她怎麼可能會和司馬安攪在一起來這兒?
他又坐了回去,可一顆心還是提了起來。
司馬安為人狡猾陰毒,看似瘋癫不着調,卻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萬一……萬一蘇元意是受了他的蠱惑呢?
蕭閑想到這兒徹底坐不住了。
“我們的人沒有見過蘇元意,隻見過她的畫像,因而無法确定。”
“他們在哪?”
“二樓優蘭閣。”
“派人再去探!”蕭閑咬牙道,“務必看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蘇元意。”
“是。”
暮瑤領了命,連忙吩咐人去查。
暮瑤再進來時,就見蕭閑怔怔坐在梨花椅上,桌上的案卷還是她剛剛出去時翻開的那一頁,她垂下眼簾,眼底閃過一抹苦澀。
她自入了天仙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能有如今的名氣,除了驚人的美貌外,自然少不了察言觀色,善解人意。
照她看,他們的世子殿下早就愛上了蘇家女。
可他卻不承認。
不過,不認也好,他認不清他的心,她才有機會斬斷這段本不該萌發的愛意。
“世子,蘇家女為何會與司馬安攪在一起?他們……是不是早就是同謀了?”
蕭閑冷笑:“消息還沒傳來,你就先肯定她是蘇元意了?倒像是你親眼所見一樣。”
暮瑤被噎了一下。
“我隻是為世子做最壞的打算。”
蕭閑不理她了。
房門很快被人再次敲響,暮瑤注意到蕭閑放在案上的手用力收緊,手背上的青筋已然暴起,她收回視線,快步移至門前開了門。
這一次蕭閑等不及聽她的轉述,跟在她的身後,一起過來了。
“暮瑤姐姐,世子,我們的人過去時,優蘭閣已經空了。”
“走了?”蕭閑突然出聲,“走去哪了?!”
“聽門口的人說五殿下他們上了馬車往南去了。”
南邊……正是城門的方向。
蕭閑怔在原地,心似是被人刺了一刀,又放在火上煎烤,銳利的指甲在掌心留下道道淺淺的白痕。
“好了,你去吧。”暮瑤道。
房門再次關上,蕭閑大步走至窗邊推開窗任由冷風吹打着他的臉,可涼爽的風并沒有吹散他心中那團焦躁不安的火,黑夜裡那些影影綽綽的燈火在他眼前彙聚成了一個人的身影,在他心中揮散不去。
“世子……”
蕭閑沒有理她,大步越過她推門而去。
暮瑤沒有出聲挽留,她知道自己也留不住,她站在蕭閑剛剛站過的地方,垂眸看着他駕馬而去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裡。
馬車上,蘇元意靠着車壁閉目養神,折騰了一晚上,這個瘋子總算答應送她回去了。
“蘇姑娘。”靜谧的車廂裡忽而響起他妖而不媚的聲音,“我知道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