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沒有睜眼假裝自己沒聽見,這是個瘋子,越搭理他越瘋。
耳邊忽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她感受到他挨到了她的身邊,低聲在她耳邊說,“我聽說女子閉眼是希望男子親吻她們,蘇姑娘不睜眼是也想讓我親你嗎?”
他的聲音并不如尋常男子那般低沉,反而略微有些上揚,語氣抑揚頓挫地帶着自己獨特的調調,像是妖精在你耳邊低語,蠱惑着你抛棄一切随他去。
蘇元意立即睜開眼,生怕這個瘋子真的吻上來。
司馬安咯咯地笑了起來。
蘇元意覺得他比蕭閑難搞多了。
蕭閑的喜惡都很明顯,不像他,完全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要做什麼。
“我可以幫你啊。”司馬安幽幽道,“我知道你在查蘇家的事,可這麼大的案子你一個人可查不出。”
“宛郡那塊地的主人,你還沒有查到吧?”司馬安歪頭笑,“我可以告訴你啊。”
“任達。”
司馬安給了蘇元意一個名字,她垂眸想了半晌,反應過來這是四皇子的臣屬。
如今太子因父親一案而式微,朝中廢太子的呼聲越來越大,若太子被廢,那麼能争一争那個位置的就是他和四皇子。
他這是想利用她對付四皇子?
“五殿下說什麼我聽不明白。”蘇元意道,“蘇家的案子已是闆上釘釘了,臣婦一介女流又能做什麼呢?我之所願不過一生順遂平安罷了。”
司馬安正欲開口說話,馬車外卻忽而傳來馬夫的厲呵聲,“你是什麼人?敢沖撞我家主子的車駕?快快滾開,不然要你好看!”
“你家主人是哪來的鳥人?快快給本世子閃開!”
蘇元意頓時小臉煞白。
蕭閑?!
他不是在天仙樓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難不成是剛剛在天仙樓裡看見她了?
司馬安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還有心思和蘇元意開玩笑。
“呵呵,你夫君追過來了,怎麼辦啊?”司馬安說着竟還把手放到車簾上,做出要揭開的動作,他偏頭逗她,“要不打開讓他瞧瞧,瞧瞧他的娘子在我的馬車上,一,定,很,好,玩。”
他故意把最後幾個字拉長了說,笑眯眯地看她的反應。
蘇元意是真怕這個瘋子會拉開車簾,連忙伸手去拽他的手,壓低了聲音說,“别!”
司馬安勾唇一笑,一隻手挑開了車簾,霎那間,車外的燈火傾瀉而入,蘇元意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反應。
完蛋了。
在光跳進來的同時,司馬安用另一隻手将蘇元意按進了自己的懷裡,讓車外的人看不清她的臉。
他笑着同蕭閑說話,“是我這鳥人擋了蕭世子的路。”
蕭閑眯了眯眼,視線在他懷裡的“男人”身上來回打轉,随即笑道,“原來是五殿下,是臣不長眼了。”
蘇元意緊張得手都在顫,生怕會被蕭閑認出來。
司馬安察覺到蘇元意顫抖的身子,右手輕撫着懷中人的肩膀,似是安撫,而後掀起眼皮陰陽怪氣地說,“蕭世子說這樣的話還真是折死我了,我這鳥人這就給您讓道。”
“臣确不知是五殿下的車架,不知者無罪,五殿下就饒了臣這一回。”蕭閑話落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笑眯眯地說,“都怪我這賤嘴亂說話。”
“行了。”司馬安出言制止,“别擱這兒裝模作樣的了,誰不知你是定國公的心頭肉,若在我這兒出了事,明兒定國公還不得和我拼命。”
蕭閑嬉笑了兩聲,追問,“五殿下這是要去哪?呦,懷裡還抱着個美人呢。”
“沒想到五殿下還好這口,不過一個大男人怎這般羞,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因着車内光線昏暗,蕭閑隻能勉強看清他身型的大緻輪廓和頭上折射着寒光的鎏金銀冠。
蘇元意聽見蕭閑問起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僵直得趴在他的懷裡,祈禱着自己不被發現。
司馬安把玩着蘇元意垂落至腰的烏發,笑問,“怎麼?蕭世子是看上我的人了?”
他話落又低下頭對懷中的人低語,說是低語可音量恰好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清。
“蕭世子看上你了,你可願去侍奉蕭世子啊?”
蘇元意聽懂了這話裡的威脅,也是真的怕這個瘋子會突然把她推到蕭閑那兒去。
她不敢說話,隻是攥緊了司馬安的衣袍,表明她的意思。
“蕭某豈是奪人所好之人。”
蘇元意松了口氣,可蕭閑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隻是……我瞧着五殿下懷裡這位有點眼熟啊,似是我相識之人。”
“蕭世子縱情歡場,見多識廣,怕是個美人都會覺得眼熟。”
蕭閑正欲接話,隻聽他懷裡的美人忽而出聲道,“王爺,快走吧,人家都累了。”
男人的聲音甜膩膩的,甚至有點嬌俏,但确實是男人的聲音。
“呵,佳人惱了,我就不和蕭世子多說了。”
司馬安話落重新重新放下車簾,蘇元意松了口氣,立即從他懷裡起來,驚魂不定地靠在車壁上喘着氣。
司馬安撫着被蘇元意壓皺的衣擺,笑眯眯地說,“這麼怕被發現啊。”
蘇元意沒理他,劫後餘生的她除了慶幸外,更堅定了一件事——遠離司馬安。
馬車徐徐開動,蘇元意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又瞬間變了。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