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沒想到蕭閑竟大膽到散了席還要跟上來追她,這兒畢竟是方詢的地盤,他三番兩次的糾纏難道真的就不怕死嗎?
“蕭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蘇元意往方詢身邊靠了靠,做出一副不解又懼怕的樣子,随後滿含深情地看了一眼方詢,“我和方将軍是兩情相悅,從未有人逼我。”
“兩情相悅。”蕭閑低聲呢喃着這四個字,她與他成婚近二年,卻從未得到過兩情相悅四個字。
是了,這段婚事本就是他強求得來的。
若他沒有求父親進宮請旨,她現在或許是許家婦,或許是方家媳,總不會是他的人。
方詢嘴角挑起一抹有興味的笑,“看來蕭大人思妻成疾,腦子不清楚了。”
“怎能連自己的娘子都認錯?”
“不過……”方詢示威似得摟了摟蘇元意的腰,“我夫人從前也嫁過一位甯人,隻是……他一年多前就死了。”
蕭閑蓦然瞪大了眼。
“你到處和人說我死了?”
蘇元意沒答話,方詢卻不滿了。
“我見你是甯國使臣,對你多番忍讓,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調戲我妻,當我是死的嗎?”
“你妻?”蕭閑憤然道,“明明是我娘子!”
他也來了脾氣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給了方詢一拳頭,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周遭女眷驚叫出聲,蘇元意也連忙退至一邊,以免殃及池魚。
方詢自然也不會讓着他,毫不猶豫地還了一腿,兩人扭作一團,你一拳我一掌的打了起來,拳拳到肉,招招緻命,都奔着對方的死穴去。
蕭閑從前在蘇元意面前是拉不得弓,握不住劍,可如今卻能與鼎鼎大名的方詢對上幾招,可知從前都是裝的。
隻是……
蘇元意驚疑不定地盯着兩人,想不明白蕭閑怎會如此魯莽?
“天呐,怎麼打起來了?”
“那女人還真是個禍水,蠱惑了咱們方将軍不說,還引得甯國人為她大打出手!”
“快!快去請公孫大人!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任達也急匆匆地跑過來了,在一旁一會喊,“蕭世子勒!我的祖宗,别打了!”一會喊,“方将軍手下留情啊!兩國友好的盟約剛剛簽訂,萬不可沖動行事啊!”
蕭閑到底是京城裡養尊處優的世子爺又怎會是方詢這類從戰場中拼殺出來的将軍的對手,他很快徹底被方詢壓制,打得不能還手。
公孫越急匆匆地趕來了,斷喝一聲:
“住手!”
可方詢與公孫越一直不對付,又怎會聽他的?沙包大的拳頭如星雨般落在蕭閑身上。
公孫越急聲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快把人拉開!”
兵士們如夢初醒,連忙上前強抱着兩人把他們分開了,但在拉架之餘,幾人趁亂又踹了蕭閑幾腳,束發的金冠早已掉落在地讓人踩得變了形,他披頭散發的半跪在地上,繡着金邊的衣襟散亂開來露出裡間白嫩的肌膚,豔紅的外衫上多了好幾個黑乎乎的腳印,他眼眶發紅地盯着方詢一言不發,随即似是察覺到蘇元意的視線扭頭看了過來。
在蘇元意對上他暗沉沉的目光時,她忽然明白了他為何會突然這般魯莽。
也許有幾成是因為她,但更多的是……哪怕在楚國,他也沒忘了自污。
他依舊是沖動魯莽,惹是生非的纨绔世子。
公孫越立在方詢面前,揚聲道:“有旨意!”
“大将軍方詢跋扈驕橫,竟于宮門外毆打甯國使臣,敗壞兩國和平,實在可恨,罰俸一年,禁足一月不得出府。”
方詢甩開抱着他的兵士們,跪下接旨。
公孫越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方詢理也不理轉身帶着蘇元意上了馬。
衆人散去後,任達扶起蕭閑,語重心長地勸道:“蕭世子,以您的家世和容顔,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蘇家那樣狼心狗肺,不知廉恥的叛國之徒根本就配不上世子你啊。”
蕭閑甩開任達攙扶他的胳膊,冷聲道:“我娘子如何容不得你诋毀!”
任達望着蕭閑一瘸一拐的背景沉下臉呸了一聲,在心中罵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等回了京師,定要參他一本!
蘇元意與方詢上了馬車後,方詢坐在右側,冷眼看她,“說吧,你究竟是誰?”
蘇元意連忙跪下正要張口解釋,方詢卻挑起她的下巴,語氣凜然,“莫要把你從前的說辭拿出來,本将軍不是傻子。”
從前種種他可以視而不見,可今日他若再裝傻,那真是成了大傻子了。
經過蕭閑這麼一鬧,她再想抵賴,也是賴不掉了。
“回将軍,妾從前确是蕭閑的妻子,可他娶我隻為報複,我唯一的弟弟慘遭他的毒手變得癡癡傻傻,妾為自保隻能假死脫身。”
“将軍想來應該知道甯國的蘇庚明,我是蘇庚明的女兒,我在甯國已無立錐之地,故而一路逃至楚國隻求能安穩度日,了此殘生。”
“不料竟在郊外遇上了将軍,我對将軍一見鐘情,因而說了謊話想留在将軍身邊。”
“将軍若是厭棄,我願就此離開,再不叨擾。”
“蘇庚明的女兒?”方詢盯着她,眼底溢出幾抹興味,随即他伸手摸着她的臉龐,似情人低語般柔聲道,“你知道嗎?你用這張臉說愛我,哪怕是假的,我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