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乾臉上的神色變了。
“你若敢對她動手,孤要你的命!”
“太子還是先想想怎麼保全自己的命。”蘇元意盯着司馬乾的眼睛,又一次問,“太子殿下,我隻想要一個真相,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父親是自願為你頂罪嗎?”
司馬乾的眼神閃了閃,他站了起來,說:“孤可以告訴你真相,但孤要你發誓,你永遠不會對她下手!”
“我與她無冤無仇,若太子肯告知我真相,我自不會多事。”
司馬乾得了蘇元意的承諾,緩了緩,問:“你覺得你父親忠的人是誰?”
蘇元意答得毫不猶豫,“自是太子殿下。”
司馬乾嗤笑了一聲,“他忠的從來不是我,是他心中的大甯,是他心中的江山社稷,他肯忠我,一是因他是我的老師,二是因我是下一任的君主。”
“他自孤幼時就極力想要把我培養成他心目中的賢明君主,可我不是!”
“我也是人,我也有私欲。”
“我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吃什麼飯,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一樣由得了我!”
蘇元意的心一滞,咬牙道:“這也不是你坑害數十萬将士的理由。”
“不能為我所用,他們該死!”
蘇元意不可置信,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數十萬的人命在他眼中似乎和一件輕飄飄的物品沒什麼區别,不喜歡所以扔了吧,沒用了所以扔了吧。
更殘忍的是,他帶着一種我得不到所以就該毀掉的殘忍想法。
司馬乾大笑起來。
"哈哈,你現在的神色和你父親當時的神色一模一樣。"
“他們是人啊,也是甯國将士,你這麼做就不怕亡國嗎?”
“不是孤繼位的國亡了又如何。”
“孤是太子,他們本該聽命于孤,可滿朝文武都對司馬谡那個賤人稱贊有加,就連父皇也立他的母親做皇貴妃,孤的母後,哈哈哈,早就被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古往今來,有多少太子能順利即位?不是被廢就是死于非命!孤要自保,有錯嗎?”
“呵,孤隻不過是輸了而已。”
“孤還是太心軟了。”
“若是當日斬草除根,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蘇元意深吸了一口氣,問:“我父親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司馬乾歪着頭,“蘇庚明是在獲罪前夕無意間得知此事,他和你一樣震驚,震驚過後就開始罵我荒唐,孤當時怕極了,哭着讓他不要告訴父皇,他不肯,他執意要将這件事公之于衆,要還死去将士一個公道,還痛心疾首地說,是他沒有教好我,無論是什麼樣的責罰他都會陪我一起受,讓孤不要怕。”
“哈,可笑。”
“他如此不識好歹,孤隻能先下手為強。”
司馬乾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這是他自找的,明明隻要裝作不知道,明明隻要繼續隐瞞下去,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他卻非要去攪得人盡皆知,說什麼問心無愧,清清白白,真是愚蠢!”
蘇元意繼續追問:“我父親既是被你栽贓,為何他在獄中一言不發?”
她的聲音在顫,她已經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司馬乾的嘴角拉扯出一抹怪異的笑,“當然是為你啊。”
蘇元意微微瞪大了眼,為她?
“我告訴他,隻要他什麼也不說,我會留蘇家女眷以及你和你弟弟一條活路。”
“不然以你父親的罪名,夷十族都不為過,你,你弟弟早就和你父親一起黃泉為伴了。”
蘇元意紅了眼,一直不安漂浮的心在此時此刻落到了實處。
父親的一言不發是為了……保護她們。
她沒有信錯人,她的父親也沒有舍棄她們,一直以來的自厭與懷疑在此刻全都煙消雲散。
司馬乾:“你想要的,孤都說了,望你遵守承諾。”
“自然。”蘇元意說完,一刻也沒留地轉身離開了這兒,和這個瘋子多待一秒,她都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他。
蘇元意把手放在門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蕭閑沉默地站在門後,她心下了然。
“你都聽見了。”
蕭閑動了動唇,這次的偷聽讓他這幾年的仇恨都變成了一個笑話,他恨錯了人,還差點為這份不該存在的仇恨而做出讓他悔恨終生的事。
可在他後悔惱怒羞憤的情緒中又夾雜着一份愉悅與輕松。
他們之間沒有仇,他沒有做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将士們的事。
“我聽見了。”蕭閑嗫喏道,“對不起,我先前恨錯了人,做錯了事,是我愚蠢。”
蘇元意看着他沒有說話,蕭閑舒了一口氣,眼角眉梢又透出一股喜氣,他去拉她的手,
“但我真的很高興,我們之間……沒有仇。”
“我可以不用懷着負罪感,不用糾結地遵從我的本心對你好了。”
“我發誓我此生唯你一人,絕不納妾,我們……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