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意收回視線隻當自己什麼也沒看見,寒冬臘月的,周府各處的小路回廊雖說都掃了雪,可某些僻靜沒什麼人去的地方,還是格外濕滑……
丫鬟小心攙扶着蘇元意在鵝卵石鋪設的石子路上走着,“世子夫人,外面天寒地凍的,咱還是回屋裡坐着吧。”
蘇元意:“我成日都在屋裡悶着,今日難得出府,我想多在外面走走。”
蘇元意都這麼說了,今兒跟來的小丫鬟自是不敢再勸。
蘇元意走到花園附近,指着假山邊上的亭子說:“扶我去那坐坐。”
亭子依着假山建在高處,大青石做得台階又濕又滑,石頭縫裡還有着殘存的冰雪,小丫鬟不得小心又小心生怕摔着蘇元意。
兩人成功上了亭子後,蘇元意看了一會景,忽而對小丫鬟說:“我有點餓了,你去取點點心來。”
小丫鬟:“席面快開始了,世子夫人不如與我回去,自有熱湯熱飯。”
小丫鬟實在不放心留蘇元意一個人在這兒。
“我不想吃那些。”蘇元意說,“我現在隻想吃點清爽解膩的點心,你快去吧,我在這兒等你,不會有事。”
小丫鬟想了想,也隻能聽從蘇元意的命令,又匆匆下了台階找人要點心去了。
蘇元意看着小丫鬟的背影緩緩走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中,她并沒有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小丫鬟回來,而是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來時的台階。
她拎起裙邊,腳尖踩上濕滑無比的台階小心翼翼地向下走着,可無論她再怎麼小心,在走到倒數第三個台階時,她還是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摔在了棱角分明的台階上,而後向下滾去,劇烈的疼痛讓她本能地尖叫了一聲,在一片血色中,她的餘光看見有一個人一臉慌張地朝她奔來,而後徹底陷入了昏迷。
等蘇元意在清醒過來時,正置身于她格外熟悉的房間,床前坐着她的婆婆和夫君。
蕭閑見她醒了,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适?”
蘇元意捂着肚子搖了搖頭,“我沒事,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事?”
一聽蘇元意提孩子,國公夫人的淚更多了。
蘇元意見狀,一臉緊張。
“母親,您哭什麼?難道我的孩子出事了?不!不可能,我的孩子肯定好好的!”
蘇元意越說越激動,眼眶也紅了一圈,她拉着蕭閑的手追問,“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對不對?”
蕭閑見她這幅傷心欲絕的模樣,眼中的懷疑淡了幾分,随即湧上的是緊張與擔憂。
“沒事的,孩子我們還可以再有。”
“隻要你沒事就好。”
蘇元意愣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閑不忍地閉上眼,“孩子沒了。”
國公夫人在一旁抽抽噎噎地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帶元意出去,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蘇元意僵在原地,一言不發,一副受到重大打擊的樣子。
蕭閑握住她冰冷的手,輕聲安撫着她,蘇元意眼中流下兩行清淚,“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孩子。”
蕭閑溫柔地替她擦去眼下的淚,“不怪你。”
“對了,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摔的嗎?”
“是不是有人害你?”
“是我自己摔的。”蘇元意不解地問,“這害之一字,從何說起?”
國公夫人止住了淚,答道:“是潼兒最先發現你出事,趕忙叫了人來,閑兒就懷疑是潼兒害了你。”
“周三少夫人并沒有害我,是我自個摔的,怨不得旁人。”蘇元意連忙解釋,“說起來還要多謝周三少夫人救了我。”
蕭閑聽蘇元意這麼說,面上說:“看來是我誤會表妹了。”
但他心中卻還是有幾分疑慮,總覺得這一胎沒得蹊跷。
蘇元意環顧一周,沒見着跟着她去周府的丫鬟,就問:“對了,紫菱呢?”
蕭閑眼神冰冷,“那丫鬟服侍不力,害你出事,我罰她在雪地裡跪着。”
蘇元意驚呼:“天可憐的,是我腹中饑餓,使喚紫菱去找點心來,我摔倒的時候她也不在身邊,這事實在怨不着她,都是我自個不小心。”
“快讓她起來吧,大冷天的再把人凍壞了。”
屋中的下人雖聽了蘇元意這麼說,但沒有一個人動,而都是看向了蕭閑。
蘇元意見狀也沒生氣,而是白着臉姿态柔弱地拉了拉蕭閑的袖子,“饒了她吧,也算是為我們的孩子積陰德了。”
“好,聽你的。”
下人聞言方悄悄退下去通知還跪在外面的紫菱,國公夫人與蕭閑又寬慰了她幾句後,國公夫人突然說:
“元意啊,潼兒也來了,她想見見你,我怕你見了她心裡不舒服,就沒讓她過來,你想見她嗎?”
“周三少夫人這次救了我,若不是她發現我及時,寒冬臘月的我這條命怕是都沒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不來見我,我也是要上門拜謝她的。”
蕭閑聽到這兒,心下微動,越發覺得這件事同蘇元意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