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了,府裡各院落雖點了燈,可路上與花園裡都是一片漆黑,偏偏蘇元意回去的路上要經過府裡最大的一座花園。
許硯提着一盞的流銀燈,和暖的燈火映在他俊逸的臉龐上,看着她的眼神似是一汪平靜地清泉。
他擡腳朝蘇元意走來,在距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下,低聲說:
“我送你回去吧,我記得你怕黑。”
蘇元意捏了捏指尖,“好。”
蕭閑打了一場難得的勝戰,整個軍營都為之歡呼,他自己也覺得痛快。
尤其是看到方詢中箭後的狼狽模樣,痛快得他恨不得當時就暢飲幾杯,大笑三聲。
理智雖然告訴蕭閑,蘇元意對方詢絕無情意,接近他隻是為他手上的證據,可他隻要一想到蘇元意曾與方詢結為夫妻,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百般親密,就恨不能将其殺之而後快。
入夜,甯國軍營的主帳還點着燈,蕭閑看着沙盤思索着下一步的戰略,就聽賬外忽而有人出聲。
“世子。”
“進來。”
來人正是剛從雲州回來的王越。
“娘子到淮州老家了?”
王越搖搖頭,“世子夫人還沒到淮州。”
“還沒到?”蕭閑擡起頭,皺眉道,“算算日子,應該早就到了,難道是路上出事了?”
“世子夫人到了雲州境内後,偶遇雲州總督許硯,許大人與世子夫人有舊,因而邀世子夫人去府上小住,我走時,世子夫人還留在許府。”
蕭閑一聽這話,心中的妒火燎原而起,恨不能立即奔赴雲州把蘇元意接回來。
什麼偶遇,那家夥分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專門等着呢!
蕭閑心急如焚,想要親自把人帶回來,又苦于戰局焦灼,不得脫身。
他們都對他的娘子虎視眈眈,他恨不能把人藏在屋裡,隻許他一個人看。
他閉了閉眼,把這危險的想法又壓了下去。
信任,他要信任蘇元意……
去他鳥的信任,他隻要一想到許硯在此時此刻在撬他的牆角,心頭就湧上一股想要殺人的暴戾。
“你回去看好夫人。”蕭閑說。
王越回道:“世子,我在雲州的日子見許硯與世子夫人以禮相待,并無逾距,而世子夫人之所以留下也是為将軍籌糧,世子夫人對将軍一片衷腸,世子不必憂心。”
蕭閑聽了這話,心裡多少平靜了些。
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問:“和你一起回來的人還有誰?”
王越答道:“我是和押送糧食的人一起回來的,除了咱們的人和許大人的人,還有一位是世子夫人專門從随行人員選出來的。”
“夫人選他來做什麼?”
王越說,“夫人說讓他來一起跟着送糧,不過……按夫人的話說是要一直把他留在這兒服侍将軍。”
這事本也常見,自己夫人給在前方打仗的夫君送個可靠的仆從,一為替自己照顧着夫君,二也可随時知曉夫君的事。
可這事落在蘇元意身上,蕭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他總覺得其中另有目的。
他敲了敲桌面,道:“把人帶過來。”
“是。”王越點頭應下,轉身就去把那人找了過來。
那人本是得了蘇元意的命令,讓他給世子送樣東西,可裡面是什麼他也不知。
他想着,應當是世子夫人給世子準備的驚喜,卻沒想到他剛到軍營就被冷面王越帶去了世子面前,心中止不住的打鼓。
那人帶進來後,就一直跪在地上低着頭壓根不敢擡頭看蕭閑一眼。
肅殺沉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夫人派你來之前說了什麼?”
他還記得夫人的囑咐,哆哆嗦嗦地把他們之前的說辭拿出來講了一遍。
蕭閑盯着他哆嗦的背,忽而輕笑了一聲,“你哆嗦什麼?”
他話落,起身走到他面前不大的聲音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
“難道還有事情瞞着我?”
“我……我……”
“說!夫人派你來到底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