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不得相見,辛苦你了。”
阮葙甯淺淺一笑,滿臉欣慰,“你做的很好,為師以你為傲。”
“師尊……”
“你的師兄師姐們相繼離開你,你定然不好受。”她聲音輕淺,但卻格外有力量,“為師也是早有預料的。你悟道忘情,性情淡薄,我本以為你應當會多為自己着想一二。
淮玉,你年歲小,是該為自己多着想的。”
此刻她聲音溫柔,猶如一個和藹的長輩望着他。他一時難忍眼中的熱意,肩膀忽地塌陷,忍不住像個可憐的孩童一樣,在她面前失聲痛哭。
“我主劍修一道,委實教不了你什麼,擔心誤人子弟,便拜托你師叔對你悉心教導一二。”
看他都快哭成個淚人了,阮葙甯才不由得加深臉上的笑容,“瞧瞧你這模樣,看來是你師叔對你苛刻嚴厲,讓你心生了委屈。”
“師尊,那老牛忒不要臉!”蘭霄猛地往臉上的淚一抹,張嘴就是告狀,“您把他當師弟,他竟然肖想您,還說等大戰之後就同您立誓結為道侶……”
阮葙甯笑容僵在臉上,“……”
虞七:哇,這小崽子忒不要臉!一見到你就是告狀!師姐,我的好師姐,是你說要給我一個做道侶的機會。你不能看這小子哭的好看,就不,不要我了,師姐~
阮葙甯:噓,别說話。
虞七:嗚嗚嗚師姐,你不愛我了嗚嗚嗚……
阮葙甯:……
“……師尊,察覺到您在城外鋪開神識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他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眶說:“我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您了,不成想師叔真的沒有騙我。他說您一定會回來的,我們還能再見一面。”
“他是這樣同你說的?”阮葙甯眼中的笑容,終于還是在他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藏起了大半。
忽視在識海中安靜如雞的虞七,她蹙眉看蘭霄,“他哪來的自信?”
蘭霄告起狀來,一時一發不可收拾,如倒豆子般隻知道往外倒,也不管倒了多少。
“他用了四成的神魂之力,以替生陣法強行集齊您的碎魂凝聚,然後借以一身修為祭陣,将您的魂魄壓在天裂之處滋養上千年。他魂魄碎裂,自知就算重聚碎魂,也隻是廢人一個。”
蘭霄說到此處,話鋒一轉,“他将此事告訴我,或許是想讓我重拾道心,等師尊回來。”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一切現有的謎題也算是迎刃而解了。
她不由感慨:虞七不愧是天道規則的偏愛。鑽漏洞替生複活自己,天道居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重的後果,不過隻是讓天雷劈自己,然後将他的那部分神魂之力與自己的魂魄劈開,送回到他的魂魄裡。
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撫掌大笑,真不愧是異界來客,天道偏愛啊!
本土土著怎麼了?
瞧不起本土土著,是能長兩斤肉嗎?
真是好一個公平的天道規則!
“師尊,您如今重新活過來,其實不必如千年前那樣事事扛在肩上的,實在太累了。”
蘭霄由衷道:“就像您說我的一樣。師尊,您如今年歲小,正值年少輕狂的時候,可以多為自己着想一些。”
阮葙甯聞言失笑,打趣:“你如今也會用我說的話,來說我了。”
他也是失笑,“師尊說笑了。隻是師尊說過的,前路未必是坦途,隻為了未知的事情而束縛自己,除了徒增煩惱之外,并無用處。
就算前路處處坎坷,跑不動,走不了,那就用爬的。翻過這座山,越過那座嶺,站在最高處朝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堅定不移的繼續走下去。
求仙問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需心智堅定如磐石。
師尊一心問道,是我此生最敬仰之人。”
阮葙甯一時啞然,他繼續說:“師尊性子最是沉穩,但我覺得過于壓抑了天性。
師尊如今年十五,正是年少頑劣的年紀,也該恣意潇灑為自己活一回。
如今,您才是孩子,有師兄師姐們的愛護。雖然磨砺會更多,但請您也為自己多多着想一些。”
他這一番話,直接讓阮葙甯沉默不語,臉上罕見地閃過少年人的迷茫。
蘭霄見此,心知她是聽進去了。
他旋即低頭,順手解下腰間的一枚靈玉,遞到阮葙甯面前,“這是我一直悉心保管的經書和各類法訣劍訣、符咒陣法書籍圖解。
裡面還存有師叔當年要我帶着的許多靈石,在魔域不見天日,這些靈石也見不得光,所以一直放在這個儲物空間裡吃灰。
而今的宗門生活可能十分拮據,師尊帶上這個,暫時應付一二。
師叔應該在别處還留有一些家産,到時候一并将他的資本洗劫空,讓他哭去吧哈哈哈……”
阮葙甯兀自在心中長長歎息一聲,無話可說。
真不知道虞七還把這種說話方式傳染給了多少人,好像自己也有點這樣迹象了。
你以為我會改掉?
那你真是想錯了,我隻會越來越放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