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大家收拾東西呐。”
人未到,聲先行,溫傲雲正在交流生單人屋舍内收拾東西,靳相柏欠揍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先後響起兩道聲線不一的問好聲,靳相柏客客氣氣回了兩句,以示禮儀。
他不過一轉頭,就看見靳相柏好整以暇地斜倚着門框,一臉戲谑看着他,臉上是憋不住的壞笑。
“喲,哥們兒收拾東西呢?”
溫傲雲沒好氣白他一眼,轉身将自己的常服放進竹床邊豎立的衣櫃裡,嘴不留情道:“今兒個刮什麼風,把你這尊大佛刮來看我笑話了?怎麼沒想着出門行騙敲詐,反倒來我這兒嬉皮笑臉,鹽吃多了嗎?”
“不是啊,就是特地跑來看你笑話的。”靳相柏戳人心窩子一點也不留情面,嘴狠得像是抹了半斤砒霜,“看你道心破碎,修為跌落築基中期是副什麼鬼樣子。現在看完了,意料之中的衰啊。
不是,兄弟,你有這份敢惹我小師妹的勇氣,做什麼都會成功的。但前提是,你得接。”
“你是來打廣的嗎?”他合上衣櫃的門,扭頭施舍給了靳相柏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此處禁廣。你出門行騙,難道也包括虛假宣傳嗎?”
靳相柏揚了揚眉,難得正經,“不包括啊,就是随口一說,想祝你好運而已。”
“祝我好運?”
“昂!”他勾了勾唇角,然後笑容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滲人,“嘿嘿,明天你記得早起跟着我家小六去爬天階。反正你短時間内也回不去淩霄宗,不如就安心待在五行宗,等修為恢複了再回去。”
“你還能這麼好心?”
靳相柏:“當然沒有啊,我就是提前給你說一聲,給你打個預防針,讓你有點壓迫感。”
“……”
“總之,跟着我家小六混,你嘴巴放乖點。我會看着她每天的食量,要是減了一點,我打不了兩個小弟子,還打不了你這個老東西嗎?”他收斂了笑容,眼神涼涼地看着他,聲音平淡地警告道。
溫傲雲沒放在心上,輕嗤一聲,又翻了一個白眼,旋身微彎着腰去整理床鋪,“我又不是你,不需要你的警告。”
“你最好是,我……”
霎時,院外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靳相柏側耳傾聽片刻,不再多話,登時身形快如疾風,咻地一聲消失在他屋舍門口。
他沒察覺,繼續喋喋不休道:“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不至于為了這麼點小事去為難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至于修為暴跌,暫且看開一些,就當是我命裡的機緣。
多虧了你家小師妹,我如今也算是步入了絕情道。雖然方式不大體面,但好歹是悟道成功了。比起玄劍宗那個悟不了道的狂暴莽子,我勉勉強強算是幸運鵝了。”
床鋪整理的差不多了,他直起腰,邊旋身去看靳相柏,邊繼續絮絮叨叨個不停,“說不定阒狗還沒我強……”
但落在視線裡出現的人影是阮葙甯時,他嘲諷的聲音戛然而止,滿臉疑惑地看她。
阮葙甯就乖乖站在門口,看他轉過身來,戰術性忽略他的話,下意識幹笑兩聲,“哈哈,溫師兄午好啊。”
溫傲雲:“……”
他有些難以置信,站在屋内,兩手虛空比劃了兩下,蹙眉道:“不是,你大師兄呢?剛剛,他不是就站在這門口的嗎?”
“剛剛?”阮葙甯眼睛咕噜一轉,左右瞧了瞧,“他來過了嗎?剛剛他還在宗門的大門口給我安排任務來着,沒過來啊。”
“啧,沒有就沒有吧。”就像他自己說的,沒工夫為難阮葙甯,遂擺了擺手,問:“你來幹什麼?”
阮葙甯有些拘謹,咧嘴一笑,“到午飯時間了,該去飯堂吃飯了。”
“我不用……”
“咳咳,下午還要去南側峰山的稻田裡幹農活,然後再去靈果園摘靈果。”她眨眨眼,滿臉無辜地看他,話語很直接,“邢長老剛剛傳來訊息,說了讓你盡早恢複修為回去請罪,要不就給淩霄宗換個首席。”
溫傲雲:“……”
“而且,你悟道絕情,并非是對人冷心冷情,斷絕七情六欲。而是以人渡己,專注自身修為,潛心修煉,對自己在修煉一事上狠心絕情。”
說着,阮葙甯後退了兩步,直接退到院子裡,高聲喊道:“溫師兄,你盡快換身常服,待會飯堂開飯,去晚就沒有吃的了。我和徑微,還有辛夷都在院裡等你,趕趟一塊過去。”
看着她快步退進院子裡,溫傲雲垂眸若有所思,細細呢喃着她的話。
“以人渡己……”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眸中劃過一絲了然,揮揮手用靈力将門甩上。
隻聽嘭地一聲,屋舍的門被摔上,辛夷一驚一乍,吓得抖三抖,“溫師兄這是發火了?”
“應該不至于吧,剛剛他被常長老從山下丢到山頂叫得那麼大聲都沒有生氣呐。總不能是因為葙甯生的氣吧,葙甯可是救過他的救命恩人,他還有啥好氣的。”
時徑微和卞相惟如出一轍的耿直,淨說公道話,“我這個大師兄什麼都好,就是為人擰巴的緊,喜歡繃着臉,還刀子嘴豆腐心。”
“說不定溫師兄是當慣了天之驕子,如今修為暴跌,難免心情起伏不定。”
阮葙甯望着那扇門,大概是猜到了溫傲雲心中郁結之處。隻是不便多說,思來想去還是得開導他,解開郁結心結才行。
“就是就是!”貘豹不知何時從靈獸空間裡竄出來,趴在時徑微的頭上,甩着尾巴附和,“年紀輕輕的,就成了死裝哥。換個衣服都換了這麼久,他不會是想着孔雀開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