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啊?”
辛夷放眼望去,此地不是枯枝朽木,就是死水泥潭,無數黑鳥在三人頭頂盤旋,凄厲的叫聲駭人。
揚靈也環視一圈,臉色有些凝重,“這裡是少主的靈海,現在被魔君掌控,盤旋的黑鳥名為鸩鳥,全身帶劇毒。種種現象都在說明,少主的碎魂正在被魔君吞噬。”
“魔君?”
揚靈:“對,兩千多年前一劍劃開天裂的魔修正是魔君。”
“就是他?!”辛夷一時憤憤,“就是他害得修真界損失了一大批正道修士,元氣大傷?他怎麼還活着?!”
揚靈:“他利用碎魂奪舍無數魔族,我曾經也險些被其奪舍,是錘錘救了我。”
“那現在……”
“錘錘成了傀儡,我不得不聽命于他,替他找來了少主的軀體以供奪舍。”揚靈面色轉而灰敗,長歎一口氣,“少主答應過我,助我成為新一任魔君。所以我聽他的,幫助你們除掉魔君。”
說着,她看向阮葙甯的背影,正經道:“少主說,你是值得信賴的人,可你隻有金丹初期的修為,我實在無法放心信任你。”
她這樣一說,辛夷也遲疑了一瞬,但遲疑轉瞬即逝,她問:“葙甯,我們接下來……”
不等她将話說完,阮葙甯擡手打斷她,轉身看看她,再看看揚靈。
“虞七的靈海龐大,我們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就在此地等候片刻,他會帶着虞七過來的。”
揚靈是魔族,嗜血好殺是天性,對于阮葙甯提議的保守打法,并不贊同。
“在這兒等着魔君打過來嗎?”她心中懷疑越來越重,“你和少主是一夥的,還是和魔君是一夥的?”
辛夷作為阮葙甯最忠實的擁護者,當即反駁:“你是在懷疑我們居心叵測,把你騙進來讓魔君吸食魔力嗎?”
“我為什麼不能懷疑?你們所有人都聽她的,她看起來隻是一個小弟子而已!”揚靈有理有據,“她隻有金丹初期的修為,你們不聽修為已經抵達元嬰大圓滿的,反而聽一個修為隻有金丹初期的。究竟是誰,更離譜?魔君怎麼可能中計過來?”
辛夷急道:“你!你……”
“你說得對。”阮葙甯淡淡回應。
辛夷驚詫:“葙甯!”
“毋須擔心。”她說着擡起雙手掐訣,結出一個簡單的印,聲音依舊淡淡道:“待我化出本相,他自然會過來。”
揚靈輕嗤,不以為意,“化出本相?你還吹……”
驟然間,紫光大盛截斷了她的話。待她與辛夷再睜眼去看阮葙甯的時候,發現她變成了另一副清冷矜貴的模樣。
身形高了許多,一身花青色的利落勁裝,頭上挽着一個簡單的發髻,模樣比之前精緻了許多,帶着幾分難以忽視的沉穩。可是渾身的氣質又有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感,面色清冷,不苟言笑,瞥人兩眼都夾着冷刀子。
她霎時驚愕不已,指着阮葙甯一直說你,說了好半天。
她身旁的辛夷神色也大差不差,杏眸圓瞪,顫顫巍巍地擡手指她,“你你,你……你是五行宗的開山師祖,你你……你是阮荥?!”
阮葙甯微微颔首,“事急從權,先解決了眼前的危機,我稍後再與你們細說。”
她話音還未落地,魔君狂妄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響起,而後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然落在距離幾人隻有四五步之遙的地方。
他擡起雙手,臉上的笑容微妙,又帶着狠厲的殺意,“要細說什麼,不妨讓我也聽一聽。”
“看到了我的本相才想着現身嗎?”阮葙甯轉身直面他,将辛夷和揚靈擋在身後,眼神輕蔑,似笑非笑,“我原以為兩千多年了,你也該長長記性。沒想到還是這樣不思進取,自以為是。”
魔君嗤笑一聲,“我吞噬了那麼多魔族的魔力和魔魂,我為什麼不能自以為是?難道你要我像你一樣,苦苦修煉,然後到現在才是金丹初期的修為嗎?阮荥,狂妄自大是我的本事。今天你帶着蝦兵蟹将來除掉我,不覺得是來送死的嗎?”
說罷,他在指尖捏了一個清脆的響指,被魔氣團團纏繞的虞七瞬間憑空出現在他身邊。
此時此刻虞七的碎魂,已經達到一個若隐若現的程度,他心口被抽出的魔力和靈力混雜着進入魔君的身體。
魔君舒服地眯了眯眼,伸着手指點了點阮葙甯,再點了點她身後的揚靈,笑道:“今天,你和那個叛徒都得死在這兒,至于……”
他目光移向辛夷,頓了頓,而後繼續:“至于你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廢物,我允許你将你那身肮髒不堪的魔力奉獻給我。”
“滾你丫的,我是不會向邪惡勢力低頭的,特别是你這個又老又醜的東西!”辛夷張嘴就罵,戰力絲毫不遜色于揚靈。
說罷,她猛地俯下身,以雙手撐地,淡青色的靈力順着她的雙手灌入地下。
魔君扯了扯嘴角,“虞七的靈海被我毀成這幅樣子,你居然自以為靠着自己微薄的靈力就能撼動,讓這裡恢複原貌嗎?”
他倏然展開雙臂,一臉睥睨衆生的姿态,狂妄道:“今天,不止是虞七,你們一個一個都得交代在這兒。”
“是嗎?”阮葙甯揚了揚眉,神情頗為輕松,咧嘴一笑仿若冰雪消融,“沒人告訴過你一個道理嗎?”
“什麼道理?”魔君似有興趣地側耳傾聽。
阮葙甯嗤笑,“我師姐說過半場開香槟是大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得意忘形,樂極生悲。”
他滿臉不屑,“嘁。”
卻見阮葙甯神色一凜,眸光淩厲,怒呵:“動手!”
魔君當即嚴陣以待,心大的忽略了揚靈和辛夷,隻将目光放在阮葙甯身上。
阮葙甯果然如他料想般,擡手召出一把從未見過的靈劍,他登時懸起的心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