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辭俯身脫下外套往女人身上披,可受了驚吓的女人像見到什麼可怖怪物一般,揮舞着雙手大叫。
“别怕,已經沒事了。”黎向辭輕聲細語地盡量安撫她的情緒,可都于事無補,混亂中還被女人不小心抓傷了臉頰。
許是察覺到自己犯了錯,女人的動作一頓,瞪着眼睛驚恐地盯着面前善意的青年看,張着嘴焦急地想解釋什麼,眼淚毫無征兆地順着眼角滑落。
黎向辭這才發現女人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手輕腳地将衣服搭在女人身上,剛想問些什麼,女人卻倏地指着他身後驚聲大叫起來。
“阿捷,阿捷!”
黎向辭蹙着眉回頭,卻隻看到一個很平常的土房子。
他柔聲問女人究竟看到了什麼,但女人隻是緊緊攥着他的手,口中不斷重複着“阿捷”兩個字,哭的越來越兇。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牆的另一面傳來,黎向辭無暇顧及女人,迅速起身拉上嵇無樾要走,女人卻忽然沖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往西邊跑,阿捷會在那裡等你們。”
黎向辭眼底閃過一瞬訝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環就被女人熟練地取了下來。
“你……”黎向辭難以置信地看向女人。
她不是這個副本的NPC嗎?!為什麼會注意到他的手環?!
女人搖搖頭,沖兩人悲哀一笑,緊接着便因為違反副本規則而被未知力量炸成了血花。
更可悲的是,在她的四肢剛開始爆炸之時,那個手環就自動回到了黎向辭的手腕上,似是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女人就這麼死了。
至少在前一秒,黎向辭還認為副本裡的NPC全是沒有真正情感的行屍走肉,但是在看到女人從容的樣子,他這個觀念有了些許動搖。
“走了。”見黎向辭有幾秒的出神,嵇無樾反握住他的手腕,帶着他往女人說的方向跑去。
農婦們帶着人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了地上軟爛的血肉和斷裂的骨頭。
“啧,又這樣。”農婦嫌棄地癟了下嘴,接過一旁男人手中的鐵鍬不情不願地把這一大團血污往垃圾桶裡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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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西邊跑了沒多久就出了村子,逼仄的小道兩側滿是荒草甸子和枯樹,四周群山環繞,不遠處立着一個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後山禁地,未經村長允許不可踏入。
“……未經村長允許不可踏入。”嵇無樾跟着念了一遍石碑上的字,随即惋惜地歎了口氣:“唉,村長這時候估計已經涼透了,我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規則就是規則,我怎麼能不經允許……”
話音未落,身後看不下去的黎向辭伸手用力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嵇無樾沒有防備,踉跄幾步險些跪在地上。
他不滿道:“你幹嘛?”
“不幹。”黎向辭無情地繞過他往前走。
嵇無樾:“?”
前面的路況跟來時幾乎一模一樣,就連方向感很好的黎向辭都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個看起來已經廢棄許久的破廟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破廟周身結了厚厚的一層灰,裡面卻出其意料的幹淨,一尊已經看不出面容的佛像下面有一張木闆拼起來的小床,床上沒有被子,而是厚重的雜草。
床邊整整齊齊擺放着一些盆、瓷碗之類的日用品,明顯是有人在這裡居住。
會是那個女人口中的阿捷麼?
黎向辭在門口掃視一圈,确認無人後敲了三下柱子,随後才擡腳走了進去。
“這麼嚴謹。”嵇無樾雙手環胸調侃道。
“我哥哥教我的。”黎向辭走近那張簡陋的床,“在寺廟和佛堂裡要時刻保持敬畏之心。”
“我看是做賊心虛吧?”嵇無樾挑眉觀察他的表情。
黎向辭沉默了幾秒,扭頭毫無感情地一笑:“你說得對,我确實不是什麼好人。”
“具體怎麼個不好法?”嵇無樾也走過來幫他一起掀木闆,“你殺人了?”
“我不知道。”黎向辭漫不經心道,“我記不清了。”
嵇無樾盯着他看了幾秒,随即嗤笑一聲:“騙子。”
“愛信不信。”
黎向辭說着搬開最後一張床闆,下面赫然出現了一個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漆黑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