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群慌亂陷入不可控制的地步。若是再不加以控制,想必會出大亂子,為這條名叫福甯巷的街道,再添上幾條無辜冤死的孤魂。
陳懷瑾就是此時來到這裡,人潮擁擠的福甯巷。
池年踉跄地被擠得摔倒在地,人群一腳又一腳的踩在旁邊的地上。
不時有幾腳結結實實地踩在她身上,人群擋住了她頭頂的夕陽。她眼睜睜的看着那腳即将落在她頭頂,閉上了眼睛,未免也太不體面。
她等了三秒,三十秒,抱着頭悄咪咪地睜開眼,咦。
那塊地仍在危險的刀尖上起舞,但她現在好像是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陳懷瑾足尖輕點,飛躍人群,反手勾住她的腰,往懷裡輕輕一代,一把攬過即将被踩踏的女子。
池年失重的天旋地轉,緊緊的環住那人,勢必防止重新墜入人群,被踩個稀碎。
陳懷瑾風度翩翩的落地,盡顯風流倜傥。他冷眼望去,斜睨那兩位士兵,毛手毛腳不成體統,還惹來如此大亂。
“安靜!皇城司在此。”
一個稱得上寡淡的聲音,就這麼說出皇城司三個字。
頓時周圍空氣突然安靜,與剛剛的懼怕相去甚遠,現下百姓眸子裡出現非同尋常的狂熱。
視線的中心,那男子一襲黑色輕騎勁裝,腰間金色祥雲玉帶,懸挂碧玉如意佩。落在這低矮錯落的街巷,他寬肩窄腰,挺拔而立。
“陳大人!陳大人來了!”有一人認出這男子的身份,驚呼連連。眉目間充滿信賴,似乎是天神降臨。
“都是官,不會包庇吧?”
“你這愚民,陳大人那是什麼人,自然不會。”
大宋皇朝立國起,開國皇帝即建立皇城司,代代延續。曆來能在皇城司任職的,盡是對皇帝忠心耿耿的心腹。
皇城司乃是直轄于皇帝管控,掌管天下兵權。威名赫赫,專整治貪官污吏,禦下之嚴百姓皆有耳聞。
陳懷瑾就是這屆皇城司的司主,掌城内禦林軍及城外數十萬大軍。
他不僅是皇帝的心腹,還是陳國公府這代最出息的嫡幼子。要說光憑身份,自然不能服衆。
在陳懷瑾剛走馬上任時,還有人不服惹了一樁大亂子。士兵起義一夜之間将他們主将的府邸殺了一幹二淨,不留活口。
皇帝大發雷霆,這一趟血案還是陳懷瑾率領不過三百侍衛敵對兩千輕騎,輕松俘虜領頭的小頭目,拿下罪犯。
這樁案子也成了陳懷瑾路上累累白骨中微不足道的一塊踏腳石。
陳懷瑾輕松拎着池年的衣領,帶她來到兩位士兵之前,不怒自威,淡淡地說道:“把他喚醒,自去領罰。”
清醒的士兵頓時心涼了半截,他遇見這個魔頭,如何能逃的了。逃這個念頭,他想都不敢想,這要是被捉住自己死就死了,還要禍及一家,而且大概率他還沒跑出人群就被射殺在地。
矮瘦士兵見瘦高士兵不醒,心下一橫,從旁的攤子上尋了買魚的木桶,一股腦兒的倒在他的臉上。
活蹦亂跳的魚和小小的草蝦及漂浮海藻腥味的冷水,澆了瘦高士兵一個透心涼。
“大膽!”瘦高士兵不慎清醒的瞅着眼前神清俊秀的小白臉,他懷裡還扒拉着剛剛吐了他一臉污穢的小娘子。
瘦高士兵甩開扯着自己使眼色的矮子,這個慫貨,欺軟怕硬,每次都是他扯自己後腿。今日好不容易趁着貴人回宮來撈一把,他定然又害怕被長官責罵,不過罵幾句不痛不癢的,有什麼所謂。
“去去去,别誤了小爺的好事。”瘦高士兵摸了摸滴答水的臉,拿手指着那小白臉:“放下她,給我滾,不然、”
他咧着一嘴惡心的黑牙,嘲弄道:“想你那處也不中用,不如叫小爺我也樂呵樂呵。”
瘦高士兵還欲再說,那小白臉蘊含殺意逼視道:“好大的官威!不知足下是哪路出身,我倒要看看誰手底下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瘦高士兵自得得挺起胸膛,驕傲自滿的嗆聲道:“那名如雷貫耳,無人不知,陳将軍是也!”
能撐的上将軍的,不大的開封城一把手都數的過來,又姓陳,呵,目前也就陳懷瑾一人。
陳懷瑾看着眼前這有眼無珠的士兵,不欲再廢話。一聲慘叫,那瘦高士兵肋骨斷了三根,跌落在草筐中,猶如被丢掉的垃圾。
“你。”被矮個士兵重新堵住嘴,在他耳邊耳語:“老兄,這位就是陳将軍,你自求多福吧。”
那瘦高士兵喉嚨緊鎖,脊背發涼,赤裸裸的疼痛讓他不敢喊出聲來。
這小白臉就是陳将軍?他看看抖若篩糠的矮個,又看看五體投地的百姓。
他不知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相信,傳聞那陳将軍兇神惡煞,夜夜引得小兒啼哭。
看着眼前衣着華貴有又幾分姿色的小白臉,哪有一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