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娜仰望那道身影,突然就要離開安全區去尋找。
“冷靜點兒,那麼多深淵獸根本不可能出去啊。”
“别管我了,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問個明白。”
格瑞絲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但維娜力氣很大,現在又情緒激動,一會兒兩人就精疲力盡。
正猶豫要不要采用其他手段,格瑞絲就發現維娜不動彈了。
身後有人歎了口氣。
維娜低頭,才發現胳膊被零号死死拉着。
“零号?”
少年松手上前,他的腳步不大,動作也有些遲緩。因此在維娜身旁停頓的那半秒,除了他自己和維娜外基本沒人察覺。
半秒能有多久?仿佛一個錯覺。
維娜下一場眨眼,看到少年越過自己繼續向前。
他的身形單薄,在深淵獸的襯托下尤為弱小,但勝在有逆着人海向前的反常。
因此在天空的觀測者眼中顯眼異常。
不知何時,深淵獸停下攻擊紛紛蟄伏,原本混亂的戰場一時寂靜。
那少年終于停下腳步,微微擡頭,說:“夠了。”
惡魔的骨翼就想突然被抽去筋骨一樣停止扇動,筆直墜落。
赤月高懸,暗紅的天空永無烏雲散去之日。
少年并未感歎,他不曾看向任何人了,又重新邁動腳步,一味向前走去,一直到那不知和人留下的坑洞邊緣。
亞度尼斯收起了自己惡魔的樣子,他傷的不重,仗着離加弗列和聯軍遠一時捉不住他飛快奔向那人身旁。
維娜不顧一切掙脫格瑞絲:“爸爸!”
她跑出去格瑞絲和艾拉不可能坐視不理,兩人也緊随其後。
有人想趁機攻擊,被無形的意志拉住了動作的手。
所以在這片最嚴肅的戰場上,就這樣上演了一場荒誕的追逐劇。
亞度尼斯頓了一下,但終究沒有停下。
等到少年跟前,他才顯出幾分遲疑,伸着手似乎猶豫要不要拉那人衣角。
深淵獸重新開始了活動。
維娜并未留意,格瑞絲喊了一聲“小心”撲到她身上,艾拉适時攻擊驅散。
“爸爸、爸——”呼喚掩埋在無數激昂的獸鳴之中。
荒蕪之地并無山丘阻礙視線,維娜雙手抓滿褐色的沙礫,迫不及待尋找着遠處的人。
她微微愣了一下。
少年與亞度尼斯仍是一前一後站位,前者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偏頭對後者說了幾句,她看到爸爸笑了。
主動走到更前方的位置,與零号并立。
“維娜?維娜?”格瑞絲帶她躲着攻擊。
任憑身後出現什麼動靜,零号低着頭注視身前坑洞,他的身形慢慢崩潰為光點,逸散在空氣中。
深淵獸痛苦地嚎叫着,迅速變為飛灰。
“這是?”格瑞絲和艾拉對視一眼,擔心看向維娜。
後者沉默。
那光點落地她身上,隐約的,她聽到了一聲歎息,誰人輕撫了她的頭,留下了世間獨一無二的祝福。
亞度尼斯回頭,溫柔的笑着,他張嘴用嘴型說了幾個字:“好好長大。”
“爸爸?”這句呼喚不再為遠方離人所聽,因為語氣太平靜,艾拉和格瑞斯看到她哭了都有些手忙腳亂。
深淵獸停止了進攻,重傷者沐浴在光點間被治愈。
但無論罪人還是無辜者,知情的、一無所知的,死了的無法複生。
聯軍收兵。
人們隻會這樣記載這次事件:第七次深淵潮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