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語氣聽着還挺意外:“真來?那我給你發定位了啊。”
年屹眸色很深:“别廢話。”
那頭隐隐傳出另一道男生的聲音,似乎離得電話很遠,由遠及近:“年屹要來?你居然能請的動他???”
年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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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的定位是南城出了名的KTV。
年屹打車過去,直奔二樓。
推開某個包廂,鬼哭狼嚎聲夾着搖滾樂撲面而來。
年屹掃了眼皮質沙發,三個大男人攥着話筒撕心裂肺地吼着。
年屹走進去,反手把門拍上。
“你來啦!”王碩率先發現年齡,扯着人衣角把他拽下去,不由分說地把話筒塞他手裡:“哥,你來唱一會兒,我喝的酒太多,有點尿急。”
年屹:“……”
剛好這首歌曲結束,下一首接着播。
他瞥了眼歌名。
四個藍色的大字:《你算什麼男人》
年屹:“……”
什麼破歌。
走到點歌台切掉。
下一首:《勇敢追愛》
“……”
任由歌放着,他轉身回了沙發,一言不發地喝着酒。
那邊倆人已經喝糊塗了,互相抱着哭在一起。
來的路上,王碩多少跟他提了點。
老劉失戀了,追了兩年多的女神跟别人閃婚了憋屈得不行,這才借酒消愁。
年屹依稀記得,他女神似乎比他大四歲。
這才剛畢業就結婚了。
他那會兒腦子裡全是,安妤也會跟别人結婚的場景。
那他肯定會去砸場子。
卻又想,她能幸福也好。
雖然那幸福跟他沒關系。
仰頭灌下去第二杯,年屹玩着指尖的酒杯,眸色沉沉。
“嗚嗚嗚嗚嗚你說!她一開始不答應就别他媽地瞎給我希望啊……讓我總覺得,自己能追上她,能和她在一起!”
老劉一手拿着酒,灌了一大口後開始嘟嘟囔囔地往外吐着心裡藏了好久的話。
“我才不想和她當朋友,也不想參加她的婚禮,不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嗎,為什麼他媽的就不能在我身上應驗一次!!!”
年屹沒說話,隻覺得喉間泛起苦澀,嘴角扯起來,嗤笑了聲。
是啊。
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
那為什麼不能在他身上也應驗一次呢?
他沉默着喝完了兩瓶酒。
臉色漲紅。
意識模糊不清,隻有嘴裡呢喃着兩個字:“安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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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修課結束,安妤坐教室裡面沒動。
很自然地在等年屹來找她。
在紙上瞎寫瞎畫,安妤瞅一眼手機。
消息欄空空蕩蕩,哪有年屹的消息?
正準備看第四次時,她忽然愣住了。
忘記了。
她貌似和年屹處于“冷戰”時期。
她單方面地不理年屹。
“喲,魚魚,今天怎麼不早走了呀。”林蘿背上包,揶揄道:“等男朋友呢?”
安妤:“……”
她忽地俯下身子,雙手攀着桌面兩側。
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閉着眼睛:“不是,我困了,想眯一會兒再走。”
林蘿哦了聲,明顯不相信。
她低下身子,湊近安妤耳邊:“魚魚,你倆的契約是不是快要結束了?”
安妤:“……”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悲傷地轉過臉,點點頭,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有氣無力:“嗯……”
“這不挺好的嘛。”林蘿說。
安妤噌地坐直身子,擰着眉。
哪裡好了!
她在心底大聲說。
“哎呀,你換個角度想嘛。”林蘿早就看出了安妤的心思,就安妤還覺着自己心思掩藏的挺好,林蘿笑了笑,把話說完:“假的結束了,意味着能開始真的了呀。”
安妤:“……”
她歎了口氣,一臉惆怅。
如果真是那樣子就好了。
可惜——
她忽然站起身,小聲說:“我先回去了。”
指望不上年屹來找她了。
哼!反正她也能自己回去。
又不是找不到路。
一趟公交直達小區門口的公交站牌。
安妤回家時心髒還七上八下地跳着。
說真的,一整天下來,她忽然覺得好像自己有點耍小脾氣了。
平心而論,年屹真的對她挺好的。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以後不理她……安妤想了想,覺得無法接受。
内心忐忑不安着。
哪知她擰開門的那秒,客廳仍舊漆黑昏暗。
看起來不像有人回來過。
唯一一點亮光來源于她身後,從門縫裡洩進來的,樓道的昏黃燈光。
她不由得再度反反思了一遍自己的行為。
難道自己早上做的太狠了嗎?
他真的……真的生氣了?
安妤正皺着眉在思考,忽然一道陰影壓下來。
她下意識擡頭。
對上了年屹的視線。
他堵在門口,渾身酒氣。
安妤愣住,呆呆地站在原地。
“安妤,你回來了。”沾染過酒精的嗓音更顯低沉醇厚,勾得人心尖兒直發癢,安妤本能地舔了下唇角,就那麼牢牢地盯着他看。
倏然,客廳燈光被年屹擡手打開。
猝不及防地,她看清了年屹的臉。
白皙如紙的皮膚上,仿佛被酒浸透了似的,臉頰兩側酡紅明顯,額前發絲淩亂,擋住了眉眼,鼻梁挺直,下面的唇紅透了。
以及,那雙始終剔透明亮的琥珀色眸子。
此時邊框隐隐泛着紅,連着眼尾。
長得漂亮帥氣是挺占優勢。
譬如此刻,安妤看着年屹的模樣。
腦子裡下意識蹦出四個字:
醉酒美人。
不是,她怎麼……?
安妤擡手撓了撓臉,有點不知所措。
“年屹。”她叫他的名字,試圖跟他說點什麼,但嘴唇蠕動幾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倏然間,年屹俯下身,公主抱的姿勢把人整個兒抱起來。
安妤心頭一驚。
卻還記得随手關上門。
“年屹,”她說:“你清醒點。”
年屹一言不發地把她抱到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把安妤放下,讓她坐穩。
他單膝跪地,手伸過去捉住了安妤的手。
眼睛上似是蒙着一層水霧。
那樣的眼神望過來,安妤根本招架不住。
“安妤。”他喊着她的名字:“我喝了點酒,但我現在很清醒。”
“你不要喜歡那個男的了好不好。”他抓着安妤的手貼着自己的臉頰,手掌下方的皮膚滾燙炙熱,嗓音黏糊,他咬字卻很清晰:“他一點都不好,都不、不送你回來。”
年屹像隻要被人丢棄的小狗。
眼巴巴地望着她:“喜歡我好不好?”
轟地一聲。
似是被人扔了枚炸彈過來,牆體轟然坍塌。
安妤腦内炸成一片煙花,震驚過後隻剩下空白和茫然。
半晌後,她揉了揉耳朵,不确定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年屹伸手抱住她腰身,仰起臉很認真地看着安妤,一字一頓:“安妤,我喜歡你。”
安妤舔了舔發幹的唇角,她指了指自己:“你說你喜歡我?”
年屹點點頭,酒精好像會放大人的脾氣,也會把那些隐藏在内心深處的,平時不會表露出來的情緒一骨碌全部連根挖起。
“嗯,隻喜歡你。”年屹嗓音哽咽,他聲線顫抖着說:“那個男的能給你的,我可以加倍給你的,所以,喜歡我好不好。”
安妤:“?”
揪住了其中四個字。
那個男的?
誰啊?
刹那間,靈光乍現,安妤想:年屹不會說的是陳佟吧???
先暫且不論為什麼年屹會覺得她喜歡陳佟。
先來說說年屹突如其來向她告白這件事。
安妤猝不及防,她根本一點都,沒有料到年屹對自己又這方面的心思。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單戀。
那今早那又算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她誤會了?
安妤眼神複雜地看着年屹。
怎麼說呢,是真的挺驚喜的。
但這時間選有點不太對勁。
特别是他還在喝醉酒的情況下。
雖然都說酒後吐真言,但安妤更想聽年屹在清醒的狀況下對她說。
“年屹你……”她去扯年屹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坐好。
然而被男生誤會了。
眼眶通紅一片,輕聲說:“安妤,可以給一個機會嗎?真的不能給一個嗎?”
安妤聽着他都快哭出來了,他的手掌寬大溫厚,攥住她細瘦的手腕,近乎央求的語氣:“姐姐,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能不能重新開始。”
安妤:“……”
不分手,重新開始。
他倆什麼時候在一起過!
不都是假的嗎?
她稍側過頭,雖然很想答應。
但年屹畢竟還醉着,萬一明天不認賬怎麼辦?
她狠了狠心,準備當自己完全沒聽見,别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年屹愣住了。
他慢慢地垂下頭,模樣可憐地像是被人抛棄的小狗。
“安妤,對不起。”他說:“是我讓你太為難了。”
安妤呼吸一滞。
不是,她沒有覺得為難啊!
單純就是怕他隻是被酒精控制上頭才跟她表的白而已!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年屹不敢看她:“我隻是、隻是想試試,會不會出現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你對我也是有點意思的。”
沒有不喜歡!
安妤在心裡吼道。
“我……”安妤剛說出口一個字,就被年屹打斷了:“看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以為和你同居,當你戀愛對象,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算你之前對我沒什麼感覺,經過着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會喜歡我一點點。”
安妤根本插不上話,她根本張不開嘴插不進去話,心跳漏一拍,又因為他這些話擰在了一起。
“是我太唐突了。”年屹忽然扯了下嘴角,朝她笑了笑:“希望這次表白不會吓到你。”
太失敗了……
安妤盯着他看了兩秒,忽然抱住了他。
男生身體明顯僵住。
腦袋抵着安妤的肩膀。
安靜半晌,兩人都沒再說話。
“年屹,我不接受。”她很輕聲地說:“喝醉的時候别說這種話,我想聽你在清醒的狀态下說。”
“還有,我沒有不喜歡你。”安妤腦子裡蹦出的全是那些曾經刷到過的戀愛小視頻,她的呼吸灼熱,說話時拂過年屹耳邊,“但你得追一追我。”
“不然顯得我太好騙了。”她小聲嘟囔:“就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告白就恨不得跟你跑了。”
“知道了嗎?”安妤問他。
然而,等了将近一分鐘都沒得到回應。
她扶着年屹肩膀把人扶起來,果不其然,睡着了。
安妤:“……”
合着她那大段的話全是在自言自語。
手掌摁在胸口處,感受着心髒怦怦的跳動。
然而絲毫不影響她現在的好心情。
難以言說的巨大喜悅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奔湧不息。
年屹。
喜歡她。
年屹!喜歡的!是她!
不是别人!
是安妤!
是她诶!
花了好長時間才平複内心的激動。
安妤起身費勁兒地把年屹拽到了沙發上。
随即從卧室裡找了個毛絨毯子蓋上去,她起身去了廚房。
嗯。
給男朋友泡點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