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可是了,媽媽去做飯了,吃完趕緊去學校。”楊麗琴打斷她的話,起身出門。
*
飯後,夏瑾安乘公交去學校。
下車就看見坐在校門對面炒飯店的傅煜。
一眼就看到他并不是他多顯眼,是他面前的那台十分打眼的綠色摩托車。
像一隻巨大的綠頭蒼蠅。
卓磊來學校找他了,在車前吞雲吐霧。
夏瑾安本來打算進校,突然被傅煜叫了一聲:“夏瑾安,快過來。”
這叫老熟人的語氣,她也算是适應了。
夏瑾安疑惑着過去,看了眼打量她頭發的卓磊,目光對上傅煜的眼睛:“怎麼了,有事嗎?”
“這周六他們要去邱雲山跑彎,你想去嗎?”傅煜問她。
夏瑾安拉了傅煜一把,讓傅煜靠近她些,低聲說:“不是讓你叫卓磊别騎車了嗎?你還去看他們跑彎!”
“又跑不死人。”傅煜輕描淡寫地說。
上一世,他也去了,卓磊跑得很好,一點兒事都沒有。
反正他也勸過了,卓磊不聽,這次由他也無所謂。
下一秒,夏瑾安聲音就拔高了:“下一次說不定就...”
出事還是死字,她都沒說出口。
不能說,感覺是在咒他朋友,可是... ...
她特别急:“老是騎車真的會出事的,卓磊是你特好的朋友吧,為了他的生命着想,你一定要就勸他遠離摩托!真的!”
她的樣子實在太過擔憂,語氣又過分笃定,傅煜心裡不由劃過一絲異樣感。
“你覺得他騎車會出事?”
“而且他現在還是未成年人。”夏瑾安斬釘截鐵。
傅煜知道,所以為難。
他也想過要不要和上次職高打架一樣,直接報交警。
可是...卓磊對他說,摩托車是他的夢想。
他難得的,唯一的夢想。
或許,五年後的那一次野賽,他不讓他去,他把他捆家裡,是不是,就行了?
可那個時候他在學校,在北京。
他回頭看抱着手機,大概還在讨論周末跑山計劃的卓磊。男生笑起來像個二傻子,全然沒有打架時候的那種戾氣。
是單純的,青澀的,對這項運動的熱血。
看傅煜似乎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夏瑾安說:“你要是為難,要不,我去幫你叫交警。或者,把他的車胎給紮了。”
卓磊好像聽見什麼,擡眸:“車胎?什麼車胎。你們是說吳老狗新換的那個車胎?确實酷,等了三個多月才到呢。”
傅煜踢了他凳子一腳:“玩你的手機,别插話。”
說罷,他帶夏瑾安走遠些,才說:“行,到時候我把車胎給他紮了。”
“不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聽說,晚上邱雲山會下雪。”
“不了。”夏瑾安遺憾搖頭:“周六是我媽媽的生日。”
傅煜眼底劃過一抹失落:“行吧。”
停頓兩秒,又說:“我會再勸勸他的。”
夏瑾安放心點頭,似想到什麼,問:“卓磊他...你們是一直關系都很好嗎?”
“不是。”傅煜認真說:“初二的時候,他幫過我們家的忙。我爸腿不好,是他爸給介紹的醫院和醫生,還給墊付了一些醫藥費。”
“這樣啊。”夏瑾安點頭。
傅煜說得坦然:“你是不是聽學校裡的人說,我們經常一起打架。很多人說起我,好像在讨論一個暴力分子。”
夏瑾安笑容讪讪:“也...沒那麼嚴重,他們都是說卓磊更多,順帶聊你。”
“是麼?”傅煜嗤笑:“随便他們怎麼說吧,其實卓磊他...”
傅煜抿了下唇,看着遠處點煙的男生:“他對我挺不錯的,我家的事,還是他主動給他爸提的。”
“嗯?”這倒是夏瑾安沒想到的。
“以前我們那條街小偷多,半夜經常有小偷撬門,我揍過那小偷一頓,卓磊那個時候也在現場,他說我這人狠,非要我陪他去打架,一開始是威脅我,不去就給我家漲房租,我家鋪面是他家的。”傅煜勾着笑:“我那個時候也愣,就陪他去了。結果房租沒給漲,他還非要認我這個兄弟,讓他爸幫我爸。”
“所以你就交了他這個朋友?”
“嗯,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去分辨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是否應該和他做朋友,隻是覺得人家對我家有恩,又經常照顧我們生意。卓磊人是拽了點兒,但也不是動不動就惹是生非的人,自然而然就玩到一起了。”
“可是,縣裡好多學生都說他經常打架。”
“嗯,他就愛湊那個熱鬧,脾氣也确實爆,平蘭中學每次打架,關不關他事,他都得去看一眼。”傅煜說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去了,遇見什麼哥們了,他就得上手,說了也不聽。”
“呵呵。”夏瑾安幹巴巴笑:“他還,還挺仗義。”
夏瑾安補充說:“但是打架他不聽就算了,還有警察也有人勸,可是騎車,你一定要讓他聽,交警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真出事了,交警就是來... ...”
收屍...封鎖車禍現場的!
傅煜嘶了口氣,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眼裡漸漸浮現出一絲耐人尋味,問道:
“夏瑾安,你好像...好像總覺得卓磊會出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