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安。”
傅煜低低喚了聲,她的名字。
她的話宛如一束極速升空的煙火,閃耀着耀眼的光,在天際綻放,照亮濃稠的夜色,驅散所有的迷霧與黑暗。
夏瑾安望着男生眼裡浮動的驚喜之色,再次問道:“傅煜,你也是重生的,對不對?”
而他卻答非所問。
說:“禮物和情書是給你的。”
嗯?
夏瑾安眨眨眼,神情稍滞。
一瞬間,她仿佛再次看見畢業聚會那天的橘林,酸澀的橘香,跨過時間,停留在鼻尖。
這是她青春記憶裡最深的味道。
夏瑾安心情猛然起伏。
這份驚愕不止來自于她确定了傅煜同自己一樣,還有,他說,那是送給自己的情書?
傅煜在她驚詫之餘,繼續說:“你搬家了,微信也注銷了。”
“我...我找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苦澀又溫柔,在傳達一些訊息。
夏瑾安心頭一跳。
嘴唇開合,卻隻問出一句:“你、會害怕嗎?”
“害怕。”傅煜的嗓音隐有顫抖:“很害怕。”
偏移的陽光穿過衣服縫隙灑在老舊樓房的陽台。
他安靜地望着眼前的夏瑾安,看着她眼裡稀碎的陽光,鬓邊的發絲,還有唇邊那抹若有似無,卻無比真實的微笑弧度。
他說:
“但當你說出以前的時候,就不害怕了。”
他找到她了。
無論從前、現在,還是這個未知時空。
當心裡的疑惑,得到答案之後,夏瑾安反而啞然。
尤其是在看見傅煜漸紅的眼眶,和隐約顫抖的雙唇時,她并不知道要說什麼。
安慰、插科打诨,還是歡呼慶祝他們不再是孤單的重生者。
哪一種情緒,夏瑾安都認為,此時不太合适。
她隻是看向眼前的少年,感受着心裡那份升騰的雀躍,感受找到他的喜悅。
隻是,她并不知道,這份喜悅,同樣在少年心裡。
甚至比她更濃、更烈。
而這份喜悅并沒有像她那樣,染在了彎下的眉眼與唇邊。
它裝在少年的眼裡,濕潤着這份漫長的,名叫“等待”的畫卷。
*
許久,樓下的吵鬧聲消失。
闖上來一個急吼吼的人,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吃炸串,你倆去不?”
卓磊滿臉紅潤,站在樓梯拐角處,興奮地望着樓上。
傅煜瞥了他一眼,心裡很不爽。不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夏瑾安先回答說:“去。”
傅煜不解看她。夏瑾安聳肩,看向卓磊的眼神裡有兩分惋惜。“還是去吧。”她對傅煜說。
在卓磊上樓的一瞬間,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傅煜為什麼不再阻止卓磊騎車。
于是,她也不想掃了卓磊的興。
“好,走吧。”傅煜讓開一條路,沖卓磊喊:“去老狗哪兒嗎?”
“對。”
“你們先去,我們慢慢過來。”
“得嘞。”
卓磊又急吼吼地跑下樓,整棟樓都咚咚響。
不一會兒,樓下響起摩托車的聲音。
她與傅煜并肩,慢慢走下樓。
坦白的節奏被打亂,一時間,夏瑾安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問道:“老狗在哪兒?”
傅煜:“不遠,往下走兩條街。”
夏瑾安“哦”了聲。
走了五米遠,傅煜腳步漸慢:“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停頓兩秒,他猜道:“是在冷飲店嗎?我記得你問我有沒有聽見那首歌。”
“對,”夏瑾安側頭如實道:“那首歌是27年的。你呢?什麼時候察覺的。”
傅煜說:“來的時候就覺得挺奇怪。我不太相信人會重生。”
“後來是在冷飲店,聽見幾個女生的對話,還有在羅山,我手上突然出現的疤。第三次是我和李倩甯的聊天内容。這些都是27年左右的事。”
傅煜同她講了自己這段時間的觀察,并給她看了聊天内容,還有他前些天查詢的成績。
交白卷,卻顯示他全班二十七,年級九十。
“這是27年我的手機和微信号。”
夏瑾安看着他和李倩甯的微信聊天内容:“可我沒收到你的好友申請也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因為我出車禍了。”
“啊?”夏瑾安驚訝地張了張嘴:“你,你出車禍?所以,你以為自己死了,重生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一定死了,你應該沒死,我還在這兒,我也沒死。”
夏瑾安語無倫次的解釋,傅煜失笑:“你呢,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空?”
“我不知道。”夏瑾安眼神凝重:“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死了。我以為是飛機出事,但後來我發現,我到目的地了,還去了一家醫院。”
“醫院?”
“嗯。”夏瑾安把打車軟件給他看:“北京廣海醫院。”
她靈光一閃:“你在北京出的車禍?”
傅煜:“在回祁平縣的高速上。”
“噢。”夏瑾安想起李倩甯的那番話,問:“我能看看李倩甯的朋友圈嗎?”
傅煜将手機給她。
夏瑾安翻了翻,确定了:“李倩甯說這個号是騙子。但其實這是她八年後的微信。”
“對。”
夏瑾安懵懵的:“她說你出事了,會不會是指那場車禍呀?”
她停下腳步,轉身去看傅煜。
“我不知道,但,大概率是的。”
“那,那你父親找我幹什麼?”夏瑾安不解。
傅煜輕搖頭:“那應該是車禍之後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傅煜出了車禍,他父親要自己幫忙,然後她去了北京某醫院,就和傅煜出現在了這裡。
很明顯,這四者之間絕對有關系。
可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夏瑾安理不清。
于是換了個輕松的話題:“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