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是老師,腦袋可不能壞了。
夏瑾安拒絕道:“不用了阿姨。這樣你看行不行,等傅煜醒了,你讓他請我吃頓飯就好。”
停頓幾秒,她說:“阿姨,你記得去告訴他,他欠我一頓飯。”
夏瑾安帶來的行李并不多。
大學買的二十寸行李箱就裝完了。
夏瑾安取下床頭的充電器,想了想,還是把傅媽媽買的保溫杯帶上。
視線掃過水果袋下的物理書。
男生清隽的面容躍與眼前,夏瑾安心尖輕輕顫了顫。
她沒有看過這本書上自己的名字。
在見到傅家父母,他們将書給她時,她反倒不好意思翻開。
好在,夢境裡,她看見了。
在副食店,傅煜那堆作業裡,他還寫着,要考去北京。
夢裡的這個即視感,全來自傅煜。
想來竟有些親密。
夏瑾安臉上出現一絲不自在,拎着自己的行李,道:“阿姨,我先走了。”
“夏老師,我陪你去吃點兒東西吧。”
“阿姨,真的不用了,我路上随便吃點兒。”夏瑾安說。
不适的症狀隻有輕微頭暈,剛躺了會兒現在也還好。
從小楊麗琴就盯着她的飲食,隻有初中寄宿,還有大學之後才偶爾将零食當飯吃。
她的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
楊金鳳争不過她,隻能送她出門,客氣道:“真的太感謝你了夏老師。”
“沒事。”夏瑾安笑得爽朗:“同學一場,幫忙應該的。”
“阿姨,别送了,”到電梯口,夏瑾安說:“您快回去吧,說不定一會兒傅煜醒了,還要找你們呢。”
她輕柔地拍拍楊金鳳的肩膀:“阿姨,我走了。”
電梯門開,她踏進去,朝楊金鳳揮揮手。
楊金鳳有抹眼淚的動作。
夏瑾安在關門前瞧見了。
訂了最近一趟航班,坐上飛機她還不斷想起楊母的模樣。
下飛機,去車站等回祁平縣的車。
她給楊金鳳打去電話。
“阿姨,我到祁市了。”
“唉唉,好。”
“傅煜那邊的情況還好吧?”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劉如卿應該和傅正承溝通完了。
“還好還好。”楊金鳳的語氣還算輕松:“劉醫生說他的思維很活躍。”
夏瑾安淡笑,估摸着他現在在夢境裡急得團團轉。
又或者那個意識裡的世界已經坍塌。
笑意不深,夏瑾安很快收住唇邊的弧度,說:“阿姨,傅煜醒了,麻煩您告訴我一下。”
“一定的,”楊金鳳說:“第一個通知你。”
“好,麻煩您了。”
夏瑾安挂斷電話,坐上回家的大巴。
*
周日,楊麗琴和夏駿華都在家。
聽見開門聲,兩人同時挺直腰身。
夏瑾安惴惴不安推開門,屋裡安靜,連空氣都冷了三分。
将行李放在鞋廳,換上拖鞋,她步伐緩慢地走進屋。
坐在沙發邊,離鞋廳位置最近的夏駿華無奈看了她一眼。
沒說話,似在用眼神責怪她不懂事,撒謊騙父母。
氣氛低沉。
夏瑾安前往客廳的腳步有一瞬遲疑。
也不過兩秒。
她走上前,輕松笑道:“我一個朋友出車禍了。你們不知道,現在的醫療技術可厲害了。”
沒等她說完,楊麗琴出聲打斷她:“你的什麼朋友出車禍了,值得你大老遠去北京看?”
聽這吐字歸音,重點在“值得”和“什麼朋友”上。
“高中同學。”夏瑾安如實說。
“叫什麼名字?”楊麗琴口吻加重,強勢得不容她找任何借口。
夏瑾安低頭,咬着唇裡軟肉。
見她不說話,兩人也不急,轉頭,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向她。
隻等着,等她什麼時候犟完了,開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平日裡要沉默許久的女兒并沒有太糾結的神色。
她松開嘴角的刹那,就一臉輕松道:“傅煜。”
“媽,你還記得他嗎?”
記得,楊麗琴當然記得。
她雖然是個小學老師,但在祁平縣教書還是有十年,對于一些好學生和差生,她還是有印象的。
而傅煜這個名字,是後者。
她才不會關心對方是否考了一本。
是否還曾勤工儉學,現在還算事業有成,給家裡買了房子。
她隻知道,前段時間飙車出車禍死掉的男生,和女兒差不多大,卻是個出了名的混子,他們那群人就不是什麼好人。
而這個傅煜,是和他們一夥的。
楊麗琴在腦袋裡快速回憶了一番對這個男生的印象。
其實并不太深。
隻是性别男,就是個錯。
再次看向夏瑾安的眼神燃着火:“你和他認識?什麼時候認識的?”
這問題問得夏瑾安沒憋住,笑了。
“認識啊,高一認識的,我們同班了三年。”
怎麼可能不認識。
楊麗琴也意識到自己話裡的問題,改口道:“高中的時候你就和他玩到一起了?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非要你去北京看他。”
什麼關系。
這把夏瑾安給問住了。
說是單純的同學吧,這一遭之後,她很難再當傅煜是普通同學。
夏瑾安猶豫刹那,說道:“是,我們高中就玩到一起了。“
“算是朋友。”
“對,我非得去北京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