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夜就可以宿在滿是雨露的濕濡泥土之中,橠白滿心歡喜的回了書房。甫一踏入廊下,橠白便是一怔,心下疑惑,陸歸舟怎麼在這?還鬼鬼祟祟的在扒門縫兒?
橠白停住了腳步,心下滿是疑惑?陸歸舟看什麼呢?自己書房裡進賊了不成?
何人膽子這般大,竟然膽敢到縣衙裡為非作惡!
可若真的是進了歹人,陸歸舟這文弱書生怎麼成?
橠白心下一凜,有心沖過去,又恐驚擾了屋中的歹人,打草驚蛇……
左右為難過後,橠白決定暗中施法,悄無聲息的過去,等下過去先捂住陸歸舟的嘴,免得他叫嚷,而後在進去書房捉那歹人!
轉眼間,橠白便已經閃身來到了陸歸舟的身後。
陸歸舟依舊躬着高大的身軀,極力的往門縫兒裡瞧。
他身形高大,橠白隻好踮起了腳,眼疾手快,一把便自陸歸舟的身後捂住了他的嘴……
陸歸舟一個瞠目,嘴巴便已經被牢牢捂住,尚未回過神兒來,他就見一隻着赤色靴子的小腳砰的一聲踹開了門……
那門一開,橠白登時放開了陸歸舟,一個箭步跨入了房中,準備捉那歹人!
然而,橠白愣住了。
那書房中空無一人,俨然是自己方才出去之時的樣子,哪裡有人來過的痕迹?
見書房裡沒人,橠白轉過身去望向了陸歸舟。
陸歸舟瞠目結舌,怔怔愣在了原地。
橠白:“人呢?”
陸歸舟:“什麼人?”
橠白:“你方才扒着門縫兒看的歹人?”
陸歸舟:“……”
陸歸舟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整個人有了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局促和尴尬。
雨聲漸歇,隻餘屋檐下殘留雨滴的滴答聲,襯的陸歸舟愈發尴尬了。
他如何能承認自己是在偷窺橠白,心下焦急的忖度了片刻後,遮遮掩掩的回答道:“沒……沒有人……”
“沒有人?”橠白喃喃重複,愈發不解的發問道:“沒有人那你在瞧甚?”
陸歸舟的尴尬更甚,額角已是微微滲出了汗,方才驟然被橠白捂住了嘴,他便已是被吓了個不輕,如今又眼見着自己被抓了包,真真是一個急上心頭,不知所措。
雖是不知所措,陸歸舟仍是在心下揣摩着橠白此舉以及含糊應對之法……
橠白見陸歸舟半晌不語,反而愈發的神情焦灼,秀眉微蹙,微微偏了偏頭,滿眼不解的望着陸歸舟。
陸歸舟焦急的猜測了片刻,終于是推理出了橠白此舉為何,想來定是以為自己在瞧着什麼為非作歹之人卻又無功夫傍身而不敢出手,情急之下,方才如此……
可是推理出了橠白為何有此舉動又能如何?那房中無人,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扒門縫兒的舉動?
“我……我……”陸歸舟語塞了半晌,隻好搪塞道:“我敲了半晌的門,見你沒有應門,這方才一時失禮。”言說到此處,陸歸舟慌亂的神情稍霁,繼而正了正身形,發問道:“你何故不在書房中抄錄案宗?”
陸歸舟如此一問,倒讓橠白有了一瞬的心虛,她何故不在房中抄錄案宗?自然是去搬花盆了,至于搬花盆是為何,那是暫且萬萬不能同陸歸舟言說的……
“呃……”橠白一時間亦是語塞,倏然眼尾餘光瞥到了書案上那盞正在接着雨水的茶盞,急忙借機說道:“我是在抄錄案宗,隻是這屋頂漏了水,我暫且用了茶盞接着,可這茶盞太小也就能頂個一時半刻,便想着去尋個大些的器皿來,無奈何,我初來乍到不識路徑,沒有找到廚房……”
橠白言說着,不覺垂下了眼眸,似是這般便能掩蓋住自己的心虛。
陸歸舟見自己扒門縫兒那茬兒終于被岔了過去,且又橠白又主動提起來了屋頂漏水,不禁讓他心中暗暗雀躍,直默念天助我也。
“這縣衙空置已久,想來是年久失修,若是修葺起來,也要等雨停之後,且這縣衙的銀錢……”陸歸舟神情尴尬的先行鋪墊了一番,而後,佯裝着若無其事倡議道:“不若我讓人将書案搬到我的書房裡去,就是不知你是否介意同我共用一間書房?”
和陸歸舟共用一間書房?那豈不是可以和他朝夕相對?
橠白求之不得,當即點頭道:“我怎會介意!我願意!”
聽聞此言,陸歸舟心頭一陣雀躍,當場便喚來了丁蓬李虎,即刻搬起了書案。
丁蓬李虎領了命令,當即動手搬起了書案。
搬動書案的動靜不小,陸歸乘聞聲便趕過來瞧,結果一來,就看到丁蓬李虎一人一邊擡着那書案自主簿的書房中出去,心下不解,徑自上前發問:“阿舟,這是作甚?”
陸歸舟也不做隐瞞,照實言說了。
一見陸歸乘,橠白心下有了些許不自在,雖前幾日已是同陸歸舟将話說開,不會再心存芥蒂,可是橠白着實是清楚的感受的到,陸歸乘是不喜她的。
待陸歸舟将話言說罷了,她便收拾起案宗自己筆墨紙硯,先行告辭到陸歸舟的書房中去了。
陸歸乘望着橠白走開,直至她背影消失不見,這方才湊近了陸歸舟幾分,壓低聲音詢問道:“阿舟,你這是甚的意思?何故要同橠白姑娘共用一個書房?”
面對陸歸乘,陸歸舟的心虛之感明顯要弱于面對橠白之時,他聽罷便回答道:“主簿的書房漏了雨,所以如此。”
陸歸乘聽罷,追問道:“漏雨而已,修葺上就是了,如何需要搬動書案,如此的麻煩。”
陸歸舟再言語道:“哥哥有所不知,這縣衙是何等的清貧,之前修葺打掃早已将銀錢用盡,哪裡還有餘錢來修屋頂,隻好暫且委屈橠白了。”
橠白?陸歸乘隻憑陸歸舟的如此稱呼便再嗅出了端倪,這男女有别,若非親近之人如何能直喚其名?
陸歸乘的心中隐隐擔憂,自打陸歸舟見了橠白之後,他就越發的覺察到了陸歸舟的反常,現下種種,他幾乎已是可以肯定陸歸舟是對橠白有了男女之情……
陸歸舟見他不再言語,便同他知會了一聲,回書房去了。
陸歸乘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隻覺着他連腳步都帶着雀躍。
歎了口氣,陸歸乘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了下來,眉頭是越皺越緊……
自家弟弟的這份心思,就快要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