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聶秀狠心轉身而去,全然不顧身後的橠玦受傷的眼眸。
橠玦有心追上去,可移出去的步子最終還是收了回來,他怕他緊追不舍,更會惹得聶秀厭煩……
陽光依舊暖意融融,屋檐下的冰淩愈發短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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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熱鬧紛呈。
方才脫離了瘟疫所帶來的陰霾,且還尚未出正月裡,劫後餘生之感碰撞了新春佳節的喜悅,化作了更多更多的喜慶與熱鬧。
橠白與陸歸舟自縣衙裡出來便直奔了綢緞莊。
李記綢緞莊,竹遠縣唯一的綢緞莊。
伴着暖意融融的陽光,橠白與陸歸舟雙雙對對的踏入了李記綢緞莊。
此時方才暮春,正是添置新衣之時,李記作為竹遠縣唯一的綢緞莊,前來的購置布料的人不少。
李記綢緞莊的老闆是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年近四十的模樣,和自家娘子二人一并打理着綢緞莊,以此為生。
陸歸舟來此地為官也有些時日了,且初秋之時前來為橠白挑選衣料之時,細之又細、千挑萬選的模樣也着實給這位老闆留了深刻的印象。
一見他來,那老闆當即熱情的招呼了過來。繼而又聽聞他二人是要選嫁衣的料子,當即喲的一聲驚喜,連連說了些恭喜的話,直接拿出了幾匹上乘的緞子讓橠白來挑選。
橠白上前,眼望着老闆一股氣拿過來的大紅色布匹,頗有些眼花缭亂之感。
橠白不懂得布匹之中的門道,更不知何為绫羅何為錦緞,隻憑着色澤與觸感挑選着。
那老闆緊跟着橠白的視線,眼見她瞧着哪匹,他便緊跟着介紹哪匹。
春日裡的陽光透過窗棂揮灑進來,細碎的落在了櫃台上,猶如一隻隻翩跹飛舞的小蝶一般。
借着陽光,那一匹匹的料子更添一分熠熠生輝之感。
橠白愈發的眼花了,當真不知該選哪一種了。
那老闆仍是不厭其煩的繼續為橠白介紹布匹,橠白卻是愈發的不知該如何去選了。
陸歸舟上前一步,大手輕攬橠白的肩頭,壓低了聲音自他耳畔問道:“可是沒有合心意的?若是沒有,我們到汝焉府再去瞧瞧。”
竹遠縣隻此一家綢緞莊,若是沒有符合橠白心意的,便也隻好如此了。
一生隻這一次的嫁娶,陸歸舟不想橠白在嫁衣上委屈,若是汝焉府仍是沒有,那便再去旁的地方再瞧瞧去。
盡管相近之處的綢緞布匹大同小異,但隻要橠白想要多瞧瞧選選,他便會欣然陪她前往。
橠白聞聲擡頭,一雙星眸略顯迷茫,她當真是不曉得這挑選布匹的門道,心下暗暗忖了忖,橠白道:“不若,你來挑選吧!我不懂這布匹之中的門道的。”
橠白此言,非但沒有引得陸歸舟的懷疑,反倒又牽扯出了他對于橠白的心疼,由他想來,橠白不懂得這布匹的種類,自是因她幼時的貧寒時光,方才不懂得這布匹裡的門道,否則,哪有姑娘家不愛買布匹做衣裳的。
想罷,陸歸舟也不做挑選,徑直對那老闆道:“拿最貴的料子!”
橠白一愣,印象裡的陸歸舟素來節儉,怎得倏然如此奢侈起來了?
橠白發愣的片刻,陸歸舟已是付了銀錢,拿了布匹。
見此情形,橠白便也未再追問,徑自同陸歸舟出了綢緞莊。
出了綢緞莊,橠白方才問道:“你怎看都不看,直接就要最貴的,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
陸歸舟聽罷笑了笑,将那匹大紅色的綢緞自橠白面前晃了晃,而後道:“你我成親,一生隻這一次,我若還是節儉,豈不是成了摳門吝啬?”
橠白聽了,未再言語,卻是順着陸歸舟的言語思量了下去,若是方才陸歸舟在與她嫁衣的料子上還斤斤計較,那她心裡定然是不悅的,甚至會就此将這婚事作罷也說不定。
陸歸舟的确是節儉,自幼出身貧寒,節儉慣了,做了縣令之後,日子雖是富裕些了,但節儉依舊,可這份節儉,他一向都是隻對自己,且在用于橠白身上的,他甚是從未想過要節儉,總是覺着自己給的不夠,時常都是覺着自己虧待了她。
拿着布匹,二人徑自去了裁縫鋪子,量了尺寸選了式樣,便是漫長的等待了。
嫁衣繁瑣,且又要刺繡,自是要比尋常的衣裳來的費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