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相貌平平,算不得醜陋也算不得美豔,一直都是好不起眼兒的存在,亦是聽了那張婉兒的事迹,便迫不及待的來了此處求符咒,盼望着能如同那張婉兒一般,一朝成了大美人驚豔四方。
經了橠白那一眼,那姑娘此時備受矚目,不覺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恰在此時,那服下的符咒已然起效,那姑娘隻覺着臉上一陣發熱,而後蓦的就變了容貌。
霎時間,滿堂嘩然。
陸歸舟驚駭不已,登時倒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眸瞠的甚大,心下暗歎:竟真有這般的神奇之事?
那姑娘見衆人齊齊發出驚歎,料想着是自己的容貌已變,忙不疊的拿出來随身攜帶的小銅鏡照起了自己。
橠白見那胡乩的障眼法已起效,忙将一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的捏起了指決,而後暗地裡對着那姑娘一指,就見那姑娘的容貌又恢複了從前的模樣……
霎時間,又是滿堂嘩然。
陸歸舟的眼眸瞠的更大了,驚駭之意更添許多。
橠白暗中得意,隻想着要看胡乩如何收場。
隻見那胡乩先是一驚,随即瞬間便明白了是橠白破了他的法,到了這一刻,他方才知曉了橠白的用意,他暗暗一笑,不曾生氣隻是有些嫉妒起了陸歸舟來,這厮竟然能讓橠白如此煞費苦心的來破自己的法……
不過胡乩倒也不急,依舊是暗地裡手捏指決,又将那障眼法施回了那姑娘的身上。
胡乩這邊再施障眼法,橠白那邊早已是蓄勢待發,當即再次暗中出手,破了胡乩的障眼法。
胡乩心中一笑,隻覺着橠白是真真的可愛,索性這把也不再與她鬥了,就陪她鬧上一鬧,看看她到底意欲何為。
那姑娘見自己的容貌變了又變,不覺心中急切,忙不疊的便擡步來到了胡乩面前,急言道:“我的臉是怎麼回事!”
胡乩不語,隻用餘光打量着橠白。
橠白斜睨了胡乩一眼,悶哼一聲,不屑道:“胡堂主的障眼法今日怎得不靈了?”
“障眼法?!”方才那姑娘聽聞橠白如此言說,又驚又駭,忙将視線轉向了橠白。
橠白亦是調轉視線,直望向了那姑娘,眸中的輕蔑不再,她望着那姑娘,言說道:“姑娘,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做不得如何的,人活在世,無論男女,當以修身養德為主,憑他這障眼法得了美貌又能如何?不過是虛空幻影罷了。”
橠白的語氣真誠滿滿,卻不成想那姑娘一聽,當即便是怒火沖天的向她開了火:“你胡說個甚?什麼修身養德,什麼虛空幻影,說的輕松,我看就是你自己有了美貌就不想旁人也生得好面孔!”
橠白頓時一噎,是做夢未能料到她好心好意破了胡乩這障眼法,又勸慰她容貌如何并不代表一個人的全部,她非但不感謝,竟還說她是赤裸裸的嫉妒!
橠白一時語塞,瞠目結舌的愣在了原地。
那姑娘白了橠白一眼,又悶哼了一聲,轉而面對胡乩又換上了一副哀求的神情,道:“胡堂主我求求你!再賜我一道煥顔符咒吧!我求求你了!”
言辭間,她極盡卑躬屈膝,仿佛隻要那胡乩露出一個為難的神情,她便會毫不猶豫的跪下來求他。
陸歸舟眼見着橠白被怼,心中不覺怒火滔天,他當即上前一步,一把将橠白攬入懷中護着,強壓心頭怒火,瞧着橠白道:“橠橠,莫要同膚淺之人辯解,她們願意沉迷虛像,那便讓她們沉迷便是,橫豎死活都與我們不相幹!”
陸歸舟這話看似是在勸慰橠白,實則是怒怼那不知好歹的姑娘與胡乩。
那姑娘無心陸歸舟說了甚,隻一心想着胡乩快想再給她書寫一張煥顔符咒,讓她好快些變的美一些,隻顧着一味的哀求着。
陸歸舟言罷,護着橠白表要走,再不想理會一分。
然而二人正欲離去,胡乩卻又不偏不倚的開了口:“陸大人此言差矣!”
橠白與陸歸舟聞言,不覺腳步一頓,齊齊看向了胡乩。
那胡乩暫且無視着那哀求不止的姑娘,高擡着下巴,直視着陸歸舟道:“依陸大人所言,容貌美醜皆是虛像,那麼陸大人又為何會選擇與橠白姑娘定親,而非那些貌若無鹽卻品格優秀的姑娘呢?”
陸歸舟冷哼一聲道:“本官心悅于橠白姑娘,是心悅于她的全部,而非膚淺的容貌之說。”
“哦?”胡乩饒有興味的哦了一聲,又道:“聽說陸大人當初是對橠白姑娘一見鐘情,若是當時的橠白姑娘醜陋不堪,請問陸大人還會一見鐘情嗎?”言罷,他嗤笑一聲,似是心中已然确定陸歸舟會遲疑不決一般,又自說自話般的嘲諷道:“所謂一見鐘情,無非是見色起意罷了!”
陸歸舟聽他這話,面前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輕蔑神情,言說道:“千裡姻緣一線牽,任何人見到自己命定之人都會不自覺的怦然心動,如此這般方才是一見鐘情,将一生隻一次的心動混淆為見色起意,無非是善于見色起意之人為自己好色而尋的托詞罷了,着實可笑!”
言罷,他再不給胡乩辯駁的機會,攬過橠白便揚長而去,徒留胡乩站在原處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