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入伍時限的大山壓在身上,徐靈仍是在客舍裡足足躺了三日,第四日早晨扶着床架才勉強抖着雙腿站起來。
“再休息兩日。”司徒焱蹙眉盯着走得顫巍巍的徐靈。
“不了,走吧,再不出發真來不及了。”他們手上的入伍帖上限時二十日内要前往軍營報道,如今已離京四日,其中三日徐靈都躺着,他很擔心無法按時抵達。
墨綠的眼眸微微一沉,司徒焱并不退讓。“你這樣怎麼騎馬?”
想到還要騎馬,徐靈的腿抖得更厲害了,他也立即生出退卻之心,但随即他咬牙嘴硬道。“可以的,我能騎。”
最終徐靈沒有騎上馬,司徒焱從包袱裡拿走銀子,出了趟門後将徐靈扶出客舍上了一輛略有些年頭的馬車。
“唉,這太浪費了,還能退嗎?不能,花了多少銀子?什麼?”徐靈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賣了一匹馬還花了我八十兩。你真是,真是...我們路上吃什麼,住哪裡?”徐靈指着司徒焱的手指都在顫抖。
徐靈恨恨地将剩下的四十兩銀子揣入懷中,下定決心以後絕不讓司徒焱再碰銀錢。
馬車的颠簸很快讓徐靈徹底沒了脾氣,半卧在并不寬敞的車廂内,感受着每一次颠簸下都似乎要立即散架的骨頭,他了無生氣地盯着車廂頂。
為了最大限度的節約,接下來的路途中他們沒有再選擇住客舍旅店,所有的銀錢都花在吃上,隻在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借用路過村莊的農舍房間清洗一番,總算在二十日截至日期當日來到了浦平鎮。
徐靈白着臉從馬車上下來,落地的一瞬腳下不穩,扶住車廂邊緣才沒跌倒。
這是一座滿目黃土的城鎮,地面是黃土,屋舍牆胚也是黃土塊累成的。
往來的人步伐豪放,便是女人走路也似乎帶着一股風。人們的身上、臉上似乎都與黃土融成一體,看起來泛着别樣的黃。
不過在馬車外站了一小會功夫,徐靈再抖衣擺時,揚起撲簌簌地黃塵。他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地道。“這裡灰塵大,我們先将馬車處理掉,趕緊去報道吧。”他擔心進了軍營後一時出不來。
将馬車折本兌給一家押镖的鋪子,徐靈将銀錢一分為二與司徒焱一人一半,自己那份小心地放在貼近胸口的位置,時不時要去摸一摸它們是否還好好地呆在原處。
司徒焱仍想讓徐靈掌管所有的财産,還是徐靈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他才收起。
兩人背着包袱步行來到位于鎮外五裡外的軍營,被攔在軍營外。
“什麼人?軍營重地也敢亂闖。速速離開,否則把你們抓起來。”軍營入口的守衛見兩人靠近,大聲喝道。
“小哥,我們是來入伍的。你看,這是我們憑帖。”徐靈從包袱中摸出提前寫了他和司徒焱名字的帖子交給守衛。
眼下并非征兵的時限,守衛與同伴對視一眼,狐疑地接過徐靈手中的帖子,裡面的字他認不得,但右下角的紅色圖紋印章他認得。
“還真是。你們怎麼這個時候來入伍?還都是細皮嫩肉的。算了,我領你們進去。”那守衛的目光在徐靈和司徒焱面上掃過,目光在司徒焱身後背着的長刀上停留了好一會,才和同伴交代一句,也不将帖子還給徐靈,領着兩人進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