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吩咐他道:“我們分開走,你還是去雁州,把我這些年做的文章都帶給老師,再幫我帶一封信給他。”
明弈匆匆寫下一封信,塞到金樂懷裡,将所有車輛留給了他,隻一人一騎向着京城急馳而去。
幾天後,鳳丞相接到了暗衛的飛鴿傳書,言明弈突然轉道京城,問是否要将人攔下。
鳳丞相算了算時間,對荊風道:“回信給他們,就說不必攔着。”
荊風遲疑道:“若是讓他趕在婚禮之前到了京城,怕是會動搖二姑娘的心思。”
鳳丞相道:“他現在在颍州,從颍州到京城,最快的路線是走水路,其中必定要經過渠州渠水。”
“欽天監測出今年雨水量大,朝廷已經命各州府衙加固沿河堤壩。”
“渠州府衙奏報六月要封鎖河道,修築堤壩,屆時所有船舶皆禁止通行,婚禮之前,他到不了京城。”
“既是天意如此,我們就不要再做多餘的事,凡做過必留痕,我不想婵音将來怨我。”
鳳婵音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全力奔赴京城,趕來見她,她最近很忙,忙着籌備婚事。
其實婚禮的流程都有安氏幫着操持,她沒有什麼要做的,她忙的,是提前籌備去姚家之後的生活。
去了姚家,她指定是不能再像現在那麼自在了,故而她得提前謀劃謀劃,怎麼在婚後,給自己争取出最大的自由。
首先陪嫁的人是要盡量多帶的,最好能帶多少帶多少,到時候把整個院子都換上自己人,就會自在許多。
再有就是,出門的理由,也得提前備好。
去了姚家,是别想着晚上再翻牆出來了,若是被發現一次,會對鳳家的名聲造成緻命的打擊。
姚家不是丞相府,在丞相府裡,她翻牆出去,即使被發現了,家裡的人也會幫着她遮掩粉飾,姚家可不會。
為了嫁入姚家之後能夠多多地出府,鳳婵音最近跑各家道觀寺廟跑得特别勤,她要給人留下她信佛信道,經常去給佛道兩家祈願上香的印象。
她還和各家閨秀結了許許多多的團社,什麼馬球社、詩社、畫社、琴社、棋社、花社,不一而足,會不會不要緊,重要的是名正言順地出來玩兒。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鳳婵音對冬棋道,“各家的年輕夫人們出門,除了參加宴會、回娘家、結社團,還有什麼理由?”
“沒有了。”冬棋皺着眉頭道,“就這些了。”
鳳婵音不滿意:“這哪夠?這才能出來幾次?整日悶在人生地不熟的姚府後院,想想就知道肯定沒意思極了。”
“什麼沒意思?”鳳丞相走進屋道,“若是覺得家裡無聊,可以多出去走走,成婚之前,我和你母親都不會拘着你。”
這确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但鳳婵音總覺得這像是臨“死”前的狂歡,婚前如此縱容她,還不是因為婚後的生活太“悲慘”?
鳳丞相指着身後的兩個婢女道:“她們是荊蘭、荊葵,今後就跟着你,旁的都不用她們做,隻需要保護好你的安全。”
鳳婵音看了看新來的兩個丫鬟,道:“爹,原來你知道貴妃還記恨着我。”
“不是因為這個。”鳳丞相道。
“那是因為什麼?”鳳婵音道,“我又不是見人就打的惡霸,也沒招惹過旁人,總共就結了這麼一個仇,不是因為這個,還能是為了什麼?”
鳳丞相直言道:“總之,你以後就把你的功夫都收起來,不許再使了。”
“在夫家,不比在家裡自在,去了姚家,荊三他們使喚着就不方便了,有這兩個婢女在,沒人能欺負你。”
原來是為了這個,鳳婵音“哦”一聲:“那要是遇到荊蘭和荊葵也打不過的人,我能動手嗎?”
鳳丞相瞪她:“遇到這樣的人,你不會回來找我做主嗎?你還要以身犯險親自上去打?”
“好好好,不打不打不打。”鳳婵音道,“要是遇到厲害的,我能躲就躲,能跑就跑,絕不輕易動手,行了吧?”
鳳丞相這才滿意。
……
雁州,金樂順利将明弈的信交到了顧老先生手中,連同明弈這些年做的所有文章。
顧老看着兩大箱子的卷軸文書,吹着白胡子道:“這麼多,他是想累死我這個老師嗎?”
他随手挑出一兩卷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将木箱又給蓋了回去,“告訴他,放心去考吧。”
金樂不放心道:“老先生,您不再看看了?公子很重視這一次春闱呢!”
顧老頗為奇怪道:“他不是不喜歡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嗎?怎麼忽然又要應考了?”
金樂摸了摸腦袋,茫然道:“小的也不知啊,大概是公子長大了,成熟了,想開了。”
顧老冷哼兩聲:“踏入那烏煙瘴氣的官場,才是想不開!”
他把金樂連人帶書一起趕了出去,傲然道:“告訴你主子,沒入一甲之列,我就把他逐出師門!”
金樂琢磨出了這句話的意思,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作揖道:“得嘞!小的一定把話帶到!”
顧老先生這意思,是說他家公子有狀元榜眼之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