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十天,鳳婵音僅用了五天就拿到了禦旨。
姚朗之在怡香樓見到了心上人,果然很痛快地簽下了協議與和離書。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實在不能理解,鳳婵音一個後宅女子,是怎麼輕而易舉地打通宮内的關系,拿到禦旨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鳳婵音把協議妥帖地放好,打算藏到清風觀去。
事關後半輩子人生的重要物品,還是放在清風觀,才最讓人放心。
至于禦旨的來路,當然是通過惠貴妃拿到的。
鳳婵音在皇宮裡,也隻有這麼一個“人脈”了。
當初她不計前嫌、大發善心、以德報怨,在東山獵場救了惠貴妃一命,惠貴妃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答應了她三個條件。
前面兩個條件,以年底之前解除宵禁抵消了,第三個條件還剩着沒有用。
鳳婵音就是用這第三個條件讨要了一道禦旨。
惠貴妃這個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做事還算利落,她也不關心鳳婵音為什麼要救一個犯官之女,還浪費掉了一次向她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她隻慶幸鳳婵音提的要求都不算過分,尤其是最後這一個,不僅不過分,簡直是微不足道。
惠貴妃巴不得盡快與鳳婵音兩清,聽到要求後,立即就去皇帝面前讨了聖旨給她。
就這樣,姚朗之努力了幾年都沒有救出來的人,鳳婵音僅用五天,就将其轉移到了怡香樓,安安穩穩地住下了。
她還給怡香樓的老鸨塞了一大筆錢,讓老鸨把楚問嫣當成嬌小姐伺候着。
她如此有誠意,姚朗之都看在眼裡,她提出的條件,他都全部答應了,兩人的合作關系還算融洽。
除了,有一個時時作妖的姚四老爺。
姚朗之非常配合合作計劃,鳳婵音原本以為,她嫁入姚家之後,除了少一些自由,不會太難受。
可是,她想錯了。
嫁入姚家的這幾個月,是她這輩子最難受的一段日子,雖稱不上度日如年,但着實是非常不舒服。
一切,都要從這個煩人的姚四老爺說起。
姚家的情況大緻是這樣的,最上面是卸甲榮養的老定國公,也就是姚老将軍,府裡的人稱為老太爺。
鳳婵音和他的接觸不多,但能感覺出來他是一個明事理、值得尊敬的人。
太夫人早年已經過世,姚老将軍房裡隻有兩房老姨娘,這兩位老姨娘沒有子嗣,也不怎麼出院子。
所以鳳婵音沒有太婆婆需要侍奉。
接着就是公婆這一輩,姚老将軍原本有四子一女,女兒已經遠嫁,不常回京,四子中戰死了三個,如今隻剩一個幺子。
這個幺子,就是鳳婵音的公公,姚四老爺。
先說說已故的姚大老爺、姚二老爺、姚三老爺的情況,他們三位生前都是娶了妻的,隻是都沒有留下子嗣。
他們逝世後,大夫人和二夫人沒有改嫁,留在姚家,各自過繼了一個族中的孩子繼承大房、二房的香火。
這兩位夫人大概是因着霜婦的身份,也不怎麼出來活動,多是關着院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三夫人與三老爺的夫妻緣分短,感情不算深,守滿一年喪期之後,就回娘家,另嫁了。
然後就是姚四老爺這一房了,四老爺有一妻三妾,若幹通房。
鳳婵音不需要與公公房裡的妾室打交道,她唯一需要敬着、侍奉着的,就是她的正經婆婆姚四夫人。
四夫人是個很慈善、很溫柔的人,對鳳婵音也很好。
除了進門後的第二天做了做樣子,四夫人從未讓鳳婵音給她立過規矩。
姚家的所有人中,唯一難相處的,就隻有一個姚四老爺!
偏偏他是鳳婵音的公爹,鳳婵音還不能完全不理他的。
而且他實在太能作妖,他一個人的煩人程度,就抵得過幾十上百個讨厭的長輩。
鳳婵音進門的第二天,就領教了他的“神奇”之處。
那是新媳婦給長輩敬茶的日子,她恭敬地舉了茶給公婆,四夫人這裡順順利利的,接了茶,給了見面禮,說了幾句祝福話就結束了。
但四老爺接了茶卻不喝,而是擺着公爹的譜,給她訓話。
訓話也正常,很多長輩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就喜歡做這些讨人厭的事情,說的也無非就是一些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一心為夫家着想等話。
可四老爺說的還不隻是這些。
他拉拉雜雜地說了許多規矩體統之類的話以後,還說了一件讓在場的人都驚愕不已的事情。
“朗之的大伯、二伯、三伯去得早,你沒見過。”他對鳳婵音道,“他們是為了朝廷和百姓而死,大昭舉國上下都應當記得他們的功勞。”
鳳婵音跪在敬茶的墊子上,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道兒子兒媳新婚之際,他這個做父親的說這個做什麼,但還是耐着性子恭順地聽着。
這是她和姚朗之約定好的,要在面上做一對模範夫妻。
在人前,他們要表現得夫妻和睦,也要敬重對方的長輩。
“我的三位哥哥啊……”四老爺神情悲怆,語帶哭腔,“走的時候,膝下都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鳳婵音心裡覺得奇怪極了,不管四老爺對三位兄長的感情有多深,在兒子新婚的日子裡哭起了喪,也太詭異了。
她悄悄看了看旁邊的姚朗之,又瞟了瞟在場其他人的反應。
姚朗之垂着頭,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态。
姚老将軍大概是被說到了傷心處,神色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