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漸心中暗笑,小羊羔看起來軟綿綿的,發起狠來,那雙羊角撞人還挺疼。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沒有風度的小人,既然她憑實力達到了他的要求,那麼他難道不敢給她這個機會麼?
不知道抱着什麼樣的心思,連秦越漸自己也說不清楚。他蹬着椅子後退了一步,主動和楚夢萱拉開距離。
秦越漸手臂撐在桌子邊沿,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個舉動多麼刻意。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直接開始吧。”
秦越漸眉目淡漠,他甚至主動提起了明珠。
“因為你,我錯過了一頓和未婚妻的約會,希望你的表現不要太讓我失望。”
楚恒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敏銳地察覺出一絲反常。
楚夢萱卻仿佛受到了什麼侮辱,出離憤怒了,明亮的眼珠像是被火燒過的琉璃。
他們日複一日的苦苦掙紮、孤注一擲換來的機會,在這些所謂的上層人眼裡,還比不過一場可有可無、随時可以進行的約會?
楚夢萱仿佛是被激起鬥志的羚羊,高高仰着頭顱,眼睛裡閃爍着不服輸的火光:“那你等着瞧吧!”
她大步走向雙方默契留出來的那塊空地,仿佛戰士走上自己的戰場。
仿佛被燙了一下。
秦越漸竟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又莫名移不開眼,忍不住注視着她,想親眼看看她能走到哪裡。
穿着學校統一制服的女孩長相清秀,但是她站在中央的時候,引經據典,慷慨陳詞,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戶落在她面前,秦越漸狠狠一怔,平日裡灰塵般不起眼的姑娘仿佛在發光。
不施粉黛的五官堅韌倔強,連普通的馬尾此刻都述說着她的利落幹練,秦越漸恍然好像看到了巨石縫隙裡執着生長的小草,黃山壁上的巨松。
這并不代表秦越漸認可了她宣揚的觀點,他仍然對她的天真嗤之以鼻,對她描述的困難無動于衷,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秦越漸已經徹底對面前的女孩子改觀,覺得楚夢萱也不像他們想象中那樣窮酸卑劣、透露出下層人的市井算計,正相反,她身上有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堅韌,如此新奇,令人動容。
秦越漸莫名沉默下來。
其餘人察言觀色,也識趣地保持了安靜。
楚夢萱一邊極富有感染力地誦讀她準備的文章,一邊觀察着其他人的反應,這是她嘔心瀝血的傑作,是他們特優生在這些貴族同學日益忽視壓迫下的肺腑之言。
果然,本來還有些緊張不知所措的特優生們,聽着楚夢萱的演講,已經徹底忘記了進門時、來到陌生環境的畏縮,氣勢昂揚,等到最後一個音節落地,特優生已經牢牢将楚夢萱圍在中央,熱血沸騰、為她拼命鼓掌。
漸漸的,連對面的學生會也為她響起掌聲。
楚夢萱喘了一口氣,平複急促的呼吸。視線隐晦、但是難掩驕矜地環視了一眼對面坐着的學生會,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一定是啞口無言,無可反駁了吧。
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他們曾經是多麼狹隘?
楚夢萱不确定地想,那麼,她是成功了嗎?
“叮咚!”
“叮咚!”
一片安靜中,手機進消息的提示音格外突兀。
顧南辭慢條斯理摸出手機,看完短短幾行字後,瞳孔放大。
【豬豬大小姐:我好像那個來了,你能幫我帶一包那個嗎。】
【豬豬大小姐:食堂三樓其他人都不敢上來,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豬豬大小姐:拜托拜托~小貓作揖.jpg】
顧南辭看完手機後臉色微變,蹭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椅子後腿拖過地面,劃拉出刺耳的聲音,其餘人紛紛側目。
“卧槽!你幹嘛?!”
“阿辭?”
“辭哥?”
“你好奇怪,怎麼一副看了愛情動作片的樣子,手機裡是什麼?”
薛景仁狐疑,他就坐在顧南辭旁邊,斜過身子就能看清他手機的内容。
“沒什麼。”在薛景仁腦袋湊過來前,顧南辭先一步鎖了屏幕,欲蓋彌彰揣進兜裡。顧南辭腦子裡那幾行字環繞,心急如焚,這裡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那個,我有點事,必須先走一步。”
薛景仁傻乎乎地問:“那投票怎麼辦?”
“我棄權!”
說完也不等其他三人反應,奪門而出。
透過被彈開的門,還能看到他健步如飛,最後甚至跑了起來,幾百米的樓道,一會兒就看不見影了。
薛景仁不爽:“啧,老顧這是有情況啊。”
什麼事這麼神秘,還瞞着兄弟?
秦越漸不感興趣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私事很正常。”
楚恒生摩挲下颌,今天再次意外。
什麼事能讓顧南辭火急火燎跑出去?
他竟然一時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