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求賢若渴,忍不住再次惦記起自己看上的好苗子,琢磨着怎麼才能把人搞到手。
預備打工役中,資質最優秀的當然是原主在上書房的那些同窗,要才能有才能、要世故也知世故,關鍵是他們年紀小,尚未經曆過官場壓榨,還懷着濟世救民的熱忱。
——簡單來說,就是好騙啊!
明珠有意和他們拉進關系,經過她的不懈努力,終于成功地升級成為了……能和容蘊華交換信件的筆友。
明珠幽幽歎氣。
其實這不能怪她進度緩慢。
容蘊華幾人早就已經形成了穩固的小團體,如果她冒冒失失插入進去,隻會引起他們的反感,隻能選擇潤物細無聲的方式。
道阻且難啊!
就算明珠成功和他們打成一片,也不代表就能将他們收為己用。
非皇子公主、卻能去上書房開蒙的孩子,全京城也不過寥寥數人,是大雍最顯赫頂尖的一批人。
他們出身顯赫享盡富貴,自然也要擔起興盛家族的義務。
押寶下一任皇帝事關重大,他們的選擇往往代表整個家族,而不是自己的意願。
而明珠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隻要不是腦子壞了,怎麼會放棄皇子,選擇站隊一個公主?
難啊……
未來的愛卿雖好,但是還需要從長計議。
而眼下缺人的燃眉之急也必須及時解決。
明珠退而求其次,抽出另外一張幹淨宣紙鋪開,雪白紙張上寫下幾個名字。
都是些成分相對“幹淨”的。
沒有家世依靠,自己苦讀、科考出身,入朝後又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依附上世家權貴,最終淪為官場邊緣人。
每年都會有大量這樣的官員向各大世家權貴投行卷,希望依附他們換取庇佑。
行卷猶如過江之鲫,可是成功者卻寥寥,但極低的成功率不足以抵擋不住寂寂無名的小官員們飛蛾撲火的熱情。
不過以往這樣的事,是輪不到福甯公主的。
讀書人總是在某些不重要的方面,講究一些莫名的矜持。原主之前的名聲不好,即使是尋求權貴庇佑的官員,大多人也還是講究人,對于福甯公主的态度是能避則避。
關鍵的是,原主腦子裡根本沒培養黨羽這根弦。
前幾年有初出茅廬的小官将行卷遞到了福甯公主府,原主看都沒看就讓人丢在一邊,至今仍在不知道哪個庫房角落積灰。
這樣一來,即使是那些不嫌棄原主名聲不佳的文人,也不往公主府浪費時間了。
不過或許是那日春日宴上,明珠的表現給了他們信心。
最近一個月,明珠陸陸續續收到十幾份行卷。
她自然不可能一股腦全答應,讓人暗地裡觀察了一段時間,挑出了幾個品行能力都還過得去的,就是她寫在紙上的那幾個名字。
還能怎麼辦?
将就先用着吧。
“素鴉,叫鐘管家過來書房一趟。”
已逝的皇後出身大将軍府,鐘管家原是大将軍府的管家。後來将軍府男丁先後戰死,将軍府落敗之後,鐘管家就帶着将軍府剩下的十幾個老弱裨将,來給将軍府最後的血脈——福甯公主看家護院了。
原主和幾個侍女都是一般年紀,剛出宮建府那會兒沒有經驗,手忙腳亂,多虧有鐘管家救急,接手過去了一段時間。
隻是他年紀和原主的外祖父差不多大,原主不願意他過度操勞,連枝能獨當一面之後,公主府裡裡外外的事還是連枝在管。
鐘管家也樂意放權,多給年輕人一些積累經驗的空間。
他隻在後方坐鎮。
連枝遇到猶豫不決的問題時,就常常拿過去請教。
如今連枝在學明珠給的東西,精力有限,顧不上打理公主府的事務。鐘管家一言不發,重新接手公主府裡裡外外的事務,讓這幫女娃專心緻志地折騰。
鐘管家很有經驗,連她們在折騰些什麼都沒問。
鐘管家還在将軍府的時候,福甯公主還經常去将軍府竄門,鐘管家幾乎是看着這位小主子長大的。
自認為對她了解還算深入。
過往的每一次經驗證明了,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而這次,明珠竟然整整安靜了兩個月沒出門,帶着三個侍女神神秘秘的關在公主府。鐘管家眼皮子跳了跳,暗道一聲不妙。
馬不停蹄趕過來,哪怕路上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明珠遞過來的宣紙時,還是難掩震驚。
“殿下!這是?”
飽經風霜的沉穩視線落在那張薄紙上,眼皮狠狠一顫。
他自然知道明珠私底下調查了一批官員。
操心的老管家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派去盯着那些官員的小厮,還是老管家根據豐富的經驗,親自選的穩妥人。
鐘管家認出來,這張紙上的人,都是些沒有勢力背景的。
難道他們得罪了殿下?
鐘管家繃着臉皮,看起來很沉穩、很可靠。其實腦海中已經開始思考,待會兒明珠吩咐把他們套麻袋教訓一頓,從哪裡下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