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
羅師旋手劈要害、腳踢心窩,短短幾息時間内,已經解決了一大半惹事纨绔,地上七零八落的錦衣哀嚎一片。
剩餘幾個纨绔見她兇猛,心生退縮,眼睛提溜猛轉,竟然把主意打到竹林這邊的明珠和容蘊華身上。
侍衛還在吃飯,竹林間過來的,現在就她們四個女子,外加一個圓臉小沙彌。
——不到腰間高的領路小沙彌,自動被所有人忽視。
四個弱質女流。
剩餘的纨绔眼底兇狠閃過。
是,他們看走眼了,沒想到其中還有個練家子。纨绔暗暗啐了一聲倒黴,這母夜叉打人可真痛!
可是京城的女子講究文雅,總不可能每個女人都這麼能打吧!
自我分析一番,他很自信地上了。
然後就悲劇了。
“借用一下。”
明珠非常禮貌,取用财務前,事先告知此間主人,盡管對方是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沙彌。
自認為禮節到位了,明珠随手從旁邊折了一支翠竹,迎面抽在來人身上。
啪的一聲悶響,聽着穹勁有力。
“嗷!”
纨绔還沒近身,兜頭迎上一頓竹鞭炒肉,竹影如同羅網将他籠罩,無論他往那個方向走都逃脫不了。火燒火燎的疼痛一層層疊加,讓人絕望。
其他纨绔刹車不及,喜提同款。
小小竹林,瞬間聽取嗷嗚聲一片。
明珠動作行雲流水,破空聲陣陣,下手也不留情,細小的竹棍落點刁鑽,直往痛點招呼。
很快,纨绔們就全部摔作一團,唉喲叫聲連天。
還站着的就隻剩下明珠三人,和背後被容蘊華接過去護在身後的小沙彌。
障礙被清除。
疑似熟人的男子就在不遠處。
明珠猶豫了下,走到瑟縮發抖的瘦弱男子面前,按下違和感,裝作陌生人開口。
“你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
“能。謝謝……”
男人慢吞吞擡起頭。
亂糟糟的頭發中,是平平無奇一張臉,熟悉的五官,是每次來公主府的那張臉。
不過——
明珠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次,終于确定,這人臉上幹幹淨淨,沒有易容的痕迹。
總而言之,臉是那張臉,人卻不是那個人。
事情好像哪裡不對。
明珠平靜眨眼,轉頭看向帶路小沙彌:
“這誰?”
小沙彌懵懂望過來。
“别裝傻,我又不是沒來過大昭寺,你們常用來招待香客的幾條線路十幾年沒變,一點新意都沒有。”
“剛剛來這裡的路上經過幾個岔路口,每一條都比這條破路更合适,你是故意帶我們過來的。”明珠無情拆穿小沙彌的裝傻,“出家人不打诳語。既然為了救他特意帶我們繞路,你敢不敢發誓說你不認識這人是誰?”
小沙彌懵懂神色一收。
眼神清澈聖潔。
他雙手合十:“我是故意的,不過這人小僧确實不認識。”
“此人已經在這裡住了半個月,每隔幾日就會被打,于心不忍才出此下策,驚擾貴人實非本意,所有後果小僧願意一力承擔,請施主勿遷怒大昭寺。”
“你拿什麼承擔!”連枝聞言立馬炸了,激動地沖過來,生氣怒斥,“你善良,你同情他時常被打,但是憑什麼拿我們冒險?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情況,就貿然把我們帶過來,可曾想過如果我們武力不濟,剛才會發生什麼?殿下金枝玉葉,如果有什麼閃失,你拿什麼承擔!”
連枝拿出當家做主大侍女的氣勢,鐵面無情:“此事我自會和大昭寺主持要個說法的!”
随着連枝的質問,小沙彌抿緊雙唇。
再次雙手合十,彎腰欠身。
“小僧考慮不周……阿彌陀佛。”
羅師旋聽到動靜也過來了,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小沙彌。
她雖然心善,但是也不是毫無原則的聖母,剛才那幾個自作聰明的漏網之魚此時還躺在地上哀嚎,這距離她也不一定能趕得過來,如果不是明珠有武力在身,後果還真是說不準。好好地來禮佛,卻遭受這無妄之災,早就聽說公主府上下将他們主子護得跟眼珠子一樣,如今明珠大侍女生氣無可厚非,别說她,羅師旋也越想越生氣。
她收回視線,走到明珠身邊,路過小沙彌,對他可憐的表情視而不見,并未打算開口替他求情。
羅師旋揚了揚眉。
“沒想到你功夫這麼俊,比我也差不了多少了吧。”倒不是羅師旋自傲,她這一身筋骨是自小下了大力氣苦熬出來的,京中許多武将都不是她對手,明珠一個嬌貴的公主,也沒什麼上戰場的願望,羅師旋估測明珠的武力值也是在合理範圍内的。不過京中會武的姑娘屈指可數,即使這樣已經足夠讓她對明珠徹底刮目相看了,她真心實意感歎,“我們之前可都小瞧你了。”
“過獎。”面對友人,明珠表情就和緩許多了,不過心裡想着事,也沒心情多聊。
小沙彌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看來是真不認識引起這一切的男子。
巧合嗎?
她如今在朝堂各處都有些人……不過如果調人來查,會不會太招搖?
“這人我認識。”走近地上的瘦弱男子,羅師旋低頭辨認一番,“北齊送來的質子殷寒舟啊!”
說完很肯定地一點頭。
“質子身份尴尬,一般隻在年宴上露一面,你沒印象也正常。”
被她叫破身份,地上殷寒舟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諸位見笑了。”
“這真是質子的臉?!!”
羅師旋扭頭,發出疑問的竟然是剛還在數落小沙彌的連枝,其實她的這用詞有些奇怪,不過可能是被小沙彌氣狠了。
羅師旋十分善解人意地點點頭,斬釘截鐵肯定道:“是。”
連枝臉色黑了一個度。
這段時間她可沒有一天事荒廢的,學完殿下給的書,又纏着餘師傅學習各種技能知識,對易容也頗有涉獵。剛才跟着仔細端詳那麼久,直到瘦弱男人神情尴尬躲避。
連枝狠狠皺眉,她敢用餘師傅的教學生涯發誓,面前的人是原生臉!
可是——
連枝一時驚疑不定,下意識看向主心骨。
沉穩的大侍女嗓子有點抖:
“……殿下?”
——如果這位才是真質子,那每次頂着别人的臉來公主府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