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嬷嬷又道:“昨夜陛下留宿長樂宮,但是沒有叫水。”
張太後坐直了身子,微微擡頭,看着張嬷嬷。
張嬷嬷點了點頭。
“陛下是大人了,他房裡的事,我這個養母可不好多說。”張太後慢吞吞的說,“哦對了,呂萬的長頭磕完了嗎?方才咱們出門的時候他還在吧。”
張嬷嬷回道:“磕完了,按您的吩咐,王邨送他去貴妃娘娘那裡‘請罪’了。”
“嗯,紅口白牙的詛咒主子,是該好好請罪。”張太後臉色更加不好看,“也叫嫣兒瞧瞧這沒規矩的下場,往後她也該懂事些。”
她們這裡說了半天的話,張太後才道:“行了,起駕吧,别叫皇後久等了,傳揚出去倒真成了哀家的不是。”
崔玉臻見到張太後的時候,雙腿都已經快要站麻了,好在她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遭遇,出嫁前就帶着兩個丫鬟練習過,這會兒雖說十分疲累,主仆幾個卻都沒失了儀态。
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崔玉臻便小心的準備應對太後的刁難。
張太後端坐上首,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崔玉臻,越看神色越複雜,良久才道:“好孩子,你起來,張嬷嬷——”
張嬷嬷連忙奉上提前準備好的見面禮。
崔玉臻自然要再次跪倒謝恩。
張太後目光銳利,說的話倒是十分中聽:“快起來,你這孩子好樣貌,禮節規矩竟是比宮裡的妃嫔主子們都好,哀家一見你就十分喜歡,往後無事了就來陪哀家說說話,也别一口一個‘太後娘娘’了,你便跟皇帝一樣,稱哀家一句‘母後’吧。”
她是堂堂皇後,卻要跟妃嫔比規矩,崔玉臻心中冷笑,面上卻當作聽不出來,适當的露出幾分羞赧,之後便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道:“謝太……謝母後,母後莫要嫌棄媳婦聒噪就好。”
嘴上這麼說,她心裡卻是冷笑,說得都挺好聽,可誰能知道她們是你死我活的對頭呢。
接下來,太後半字不提昨晚送來磕頭的呂萬,反倒是跟她絮絮的說起了宮中舊事。這些事情裡,有的崔玉臻知道,有的她不知道,讓她聽得意興盎然。
走在回宮的路上,崔玉臻嘴角的一抹微笑才漸漸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