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張嬷嬷看她眼角泛紅,越發擔心。
張太後站起來,腳步倒比從前輕快許多:“罷了,沒聽見嗎,她們夫妻不打算要我的命,往後咱們便自在高樂罷。”
“那采女那兒……”張嬷嬷輕聲問,“老奴聽說她的日子不大好過。”
“她想好好過,自然就能好過,她若不想,誰能有法子?”張太後語氣冷淡,“随她去吧。”
她們這裡說着,卻不知道沉寂許久的張嫣然真的做出了件大事。
崔玉臻從慈安宮裡出來,瞧着外頭天氣不錯,便沒坐步辇,而是挽着小金的胳膊往回走。
阿芙雖有些擔心,卻也沒阻止,還跟一臉戰戰兢兢的小金說:“太醫說了,娘娘若不累,還是多走動着些,身子骨方能強健,對以後生産也有好處。你身高正合适,好生扶着娘娘便是。”
小玉卻比小金更緊張,右手一直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抿着唇全神戒備。
忽然,她身形飛快的朝側方彈出,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聽到她冰冷的呵斥:“你做什麼?”
“崔玉臻,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啊——”尖利的叫聲伴随着“當啷”的聲音傳進衆人的耳朵,讓大家紛紛變了臉色。
被小金阿芙和趙粉三人團團圍住的崔玉臻反而是最淡定的,她拍拍阿芙的手臂,輕聲說:“小玉的功夫你還信不過嗎?不妨事。”
小玉四下看過,一腳踢開地上的匕首,把手中的人像丢破布一樣毫不在意的扔到宮道中央,接着腳步一轉,朝另外一個方向追去,很快就又扔了三個人過來,這才走近崔玉臻道:“娘娘,幾個人都在這兒了,沒有逃走的。”
崔玉臻早就看清了張嫣然因為憤恨不甘和疼痛難忍而扭曲的臉,至于後來的幾個,自然是秦嬷嬷等幾個張家的心腹,她點點頭:“辛苦了,不必堵嘴,都帶回去,跟羅公公說一聲,哦,也回去跟太後娘娘禀報一聲吧。”
阿芙仔細看着崔玉臻的臉,還是不放心,輕聲問:“娘娘,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可别動了胎氣。”
崔玉臻搖搖頭:“本宮無事,倒是小金和趙粉,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怕真是唬着了,罷了,宣太醫吧,給她倆瞧瞧。”
一行人回到長樂宮,阿薔得了信兒,早早的備下了紅棗茶,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按着崔玉臻休息,嘴裡忍不住絮叨:“這是怎麼話說的,多少日子不出宮門,出去這麼一回就遭了這事兒,莫不是她們張家人串通的?要依奴婢說,您就是太心軟了,早該把她關進冷宮裡數螞蟻……”
“阿薔!越發胡說了!”阿芙急急的斥了她一句,“這個時候可不敢胡言亂語給娘娘招禍!那張氏衆目睽睽之下拿着刀子要行刺皇後娘娘,還咒罵娘娘,陛下自然會替咱們娘娘做主,哪裡輪到你胡吣了?”
小金卻蒼白着臉進來,直通通的跪在榻前請罪:“娘娘,是奴婢們疏忽,放松了監視,沒發現那張氏存了惡念,今日也就是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主子福澤深厚,否則奴婢萬死難辭!求娘娘治罪!”
崔玉臻讓阿薔多拿了兩個枕頭靠着,想了想,點頭道:“既如此,你便去偏殿跪着罷,跪足一個時辰,姚黃去盯着。小玉反應及時,護着本宮有功,當賞,阿芙,把嫂嫂送的那把東洋短刀找出來,給她玩。”
阿芙輕輕笑了一下:“是。”
她們都走了,阿薔才小聲求情:“娘娘,小金還得挨罰啊?”
崔玉臻搖頭,閉上眼睛休息:“趙粉跟你阿薔姐姐說說吧。”
趙粉有些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看看崔玉臻,又看看一臉真誠求教的阿薔,捏了捏拳頭,小聲說:“依奴婢淺見,方才阿薔姐姐說的話雖是出自一片忠心,但是牽扯到了太後娘娘,終究有些不大……妥當,好在阿芙姐姐及時的圓轉了過來。不過這事兒固然是那張氏的罪孽,可小金向來管着各種消息,竟對此毫不知情、毫無防備,确實是大意了,自然該罰。便是後宮裡沒了别的主子,也不代表一個有異心的人都沒有了,尤其是現在娘娘有身子呢,大意不得的。”
她停了停,見崔玉臻并沒反駁,甚至還點了點頭,便繼續說下去:“咱們娘娘留着情呢,本來小金暗衛出身,出了纰漏,挨鞭子挨棍子都是輕的,哪有罰跪這樣輕巧的?才一個時辰,就更是随便意思意思了。而且,姚黃姐姐最是妥當又心慈,她必定要給小金送個蒲團墊子甚的,還要寬慰小金幾句呢。”
“娘娘雖沒吩咐,姚黃姐姐卻是心裡有數的。”趙粉笑了笑,“阿薔姐姐,你可放心了吧?”
阿薔深吸口氣,低下了頭:“我真是沒腦子,現在比你這小丫頭都差得遠了。”
“姐姐可不要這麼說,姐姐對娘娘最是忠心不過,咱們都很佩服姐姐呢。”趙粉心中并不平靜,不過臉上沒表露出來,“陛下對咱們娘娘這般上心,咱們什麼都不用做,不用說,陛下自然會料理了那瘋婦,不過咱們也确實要比從前更加警醒才是。”
崔玉臻這才開口:“聽明白了吧?你啊,往後也好生跟趙粉學着些,省得阿芙還得教訓你。趙粉極好,往後也要這樣。”
娘娘這是在告訴自己,往後她也是娘娘真正的心腹之人了!趙粉飛快的眨了兩下眼睛,壓下眼中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