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璟冷笑了一聲:“暗衛不是找到他的家眷了嘛,這厮見了人,招得倒挺痛快,不過就是跟趙王父子那點子勾當,他不說你不也知道嗎?就為這,謝尋還答應了放他家人活路,他都答應了,我也不好再反悔。”
“謝尋審的他?這不合适吧?”崔玉臻皺眉,“他當吏部侍郎,查察官員行事還勉強說得過去,這審訊的事兒不該他插手啊。”
“我讓傅化成領他去的,對外就說是白衣衛審出來的,沒事兒。”李元璟拍拍她的肩膀,“這不是沒功夫拖拉嘛,事急從權,無論如何都得把路州這場天災的緣故扣到他頭上去,必須得快,若拖上個一年半載的就趕不上了。”
崔玉臻撫着高高的肚子,真心實意的說:“謝謝你。”
李元璟也把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我是他爹,護着他不是應當的嗎?喲,這小子,踢人還挺有勁兒!”
崔玉臻沒說話,半閉着眼睛數着胎動。
李元璟見過好幾次了,也不打擾她。過了片刻,等她神色安甯的睜開眼,才接着說正經事:“張家那位,聽說是告了病假,哼,慌了。”
崔玉臻其實不是很在意這個人,随口問:“不是說他除了給洪江海送過一次消息之外,沒做什麼别的嗎?”
“是沒做,不然早抄家了。”李元璟面露不屑,“他心眼兒這麼活泛,朕就給他升升官,去鴻胪寺當正卿,好好的跟各國使節八面玲珑去吧。”
崔玉臻笑着搖頭:“陛下倒是促狹起來了。這是小事,趙王那邊才是大事,該早做打算才是。”
“嗯,也該見見陳煥之了,對了,我私庫裡能調動的銀錢,都給我吧。”李元璟非常坦然的伸手要錢。
看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崔玉臻無奈搖頭:“陛下啊,便是一般人家的男人,手裡也有錢的,哪有你這般光棍的?對了,那年你送我的那個金盒子,要不你也拿去吧。”
李元璟一拍胳膊:“可說呢,我剛得了這個給你,許久不曾送你東西了,别惱我。”
他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支粉玉髓石榴紋發簪來:“這東西不值什麼,不過有個好意頭,且打磨得圓潤,你不是說以後照顧孩兒,便不敢插戴簪環珠钗,免得劃傷了他嘛,這個不怕。”
崔玉臻本在想着西邊不久後可能爆發的戰事,他卻突然送起了首飾,思緒一下子被打斷了,隻微仰着頭看他。
李元璟便探身過來,把發簪别進她的發髻中,順便輕柔的親了親她的鬓角。
崔玉臻忽然心裡慌亂得厲害,連忙扭臉躲開。李元璟正好離開了一點,也轉臉要跟她說話,兩人的唇角便交錯碰過。
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瞪得老大,一起僵住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有些狼狽窘迫的各自分開。
做夫妻這麼久,連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崔玉臻也沒想到,自己居然矯情起來,大約是之前心中毫無波瀾隻想要孩子的緣故罷。
意外的是,李元璟竟也扭捏起來,看天看地的,好一陣子才說:“那個,我瞧着挺好看的,就、就戴着吧,你、你先點銀子給我,我晚上來拿。”
他說完就大步朝外走,還差點被門檻絆倒,急得羅全一溜小跑的跟着。
“萬歲爺啊,您慢着些,别再摔着了,咱這腰傷才剛好呢!”羅全抓着他的手臂,跑得呼哧帶喘。
李元璟總算慢下來了。
羅全十分不解:“陛下,您正跟娘娘說着話兒呢,怎麼說走就走了?還跑這麼快,若是娘娘誤會了可怎麼好?”
“誤會什麼?”李元璟一臉無辜。
“您這麼着,不知道的,還當是您惱了皇後娘娘呢。”羅全實在是不明白。
“朕怎麼會惱了她?朕那是……”李元璟忽然站住,聲音也低沉了下來,“這些年來除了對她好,朕從沒想過别的,隻覺得是虧欠她太多,可是方才,朕忽然心動得很……羅全,朕心悅她。”
羅全更不明白了:“陛下,前朝後宮,誰不知道您專寵皇後娘娘?您自然是喜愛娘娘的啊。”
“不一樣。”李元璟搖頭,卻慢慢的笑起來,“朕自然是喜愛她,前……從前也喜愛她,不過與方才的心動不同,朕如今是真的愛慕她。”
羅全望天:“奴才愚鈍,聽不出什麼不一樣。”
“嘁,這等事體,你自然是不懂了。”李元璟的心情好得很,腳步十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