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青卻出現在他身後,白甯杭回頭,就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神:“你的法術如此強,我破解不了你的屏障,可你卻不親自動手……”
骨棒殘影,擊退了鴉青的話語。
白甯杭抓着歸山繁的頭發,“混蛋,再跟你說一次,快走!”
歸山繁知道不能再留,忙向高山崗奔去。
他聽從白甯杭的指揮奔至山崗上的一棵巨樹之下,身後鴉羽化作怪物窮追不舍,尖叫着要吞沒二人。
“停下!”
歸山繁猛地止住,眸中鴉羽被放大,直到那羽尖即将刺入瞳仁,他快速閃開,怪物撞在那巨樹之上,所産生的沖擊将白甯杭與歸山翻掀翻在地。
天色頓時乍變,烏雲蔽日,電閃雷鳴,天地之間震蕩不已,但見巨樹傾退,樹根拔地而起,帶出本該沉睡的軀體。
一隻大手撐在大地上,被驚擾夢鄉的巨人緩慢而極具震撼地從土地裡爬起。
皮膚呈鐵青色堅硬如鐵,手執利斧,冷漠而傲慢地注視着腳下的蝼蟻。
“魔族,殺。”
聲音如洪鐘,震得人靈魂發顫,宣告了鴉青的死刑。
妖氣如霧包裹一方界域,出不去進不來。
白甯杭攜歸山繁忙躲到角落。
鴉青輕蔑一笑,仰頭滿不在乎地打量着眼前舉起利斧的的高大女将,羽毛在他掌心搖曳。
“啊~原來這裡埋着十域妖,怪不得往這裡逃呢。”
鴉青指尖一動,便見黑色鴉羽分做數道,分别刺向女将眼鼻耳這類脆弱之處。
利斧卻沒有半點猶豫直劈鴉青,妖力織就的天羅地網随斧刃而下。
鴉青化作數隻飛鳥從網中飛出,然而下一秒,羽翼被從天而降的雷電折斷,女将手一揮,将幾隻攥在手中輕松捏死。
鴉青當即現出原形摔倒在地,嘔出大灘鮮血,斧頭破風而降,他堪堪躲過,雷電卻又緊随而來。
他的目光掠過白甯杭,眼睛一眯,鴉羽籠罩在他身上,自他湧來,意欲吞噬掉白甯杭。
白甯杭在空中展開一道無形的陣法,鴉青未留意空氣中異常的波動,徑直闖入陣法,細密的白色光線隐入他的身體。
白甯杭躲開鴉青,發絲揚起,追擊鴉青的雷電擦過,折斷幾縷。
雷電氣勢洶洶地劈向鴉青,他一個翻身躲了過去,卻将界域劈出了一個洞。
哪裡顧得上什麼顔面,鴉青鑽了出去,飛上天空就要逃走,可下一刻,一道刃波将飛鳥一分為二,鮮血在空中綻開,死得幹脆利落。
女将見狀,垂首再次進入沉睡,身體往大地深處墜落。
烏雲散去,露出已然變作黃昏的天空,餘晖鋪滿整個大地,女将徹底消失山崗,原先的巨樹再次生長,代替女将伫立在此。
白甯杭長舒一口氣,變回原來的模樣,她轉身,欲喚歸山繁,卻撞上堅硬的胸膛,鼻子一痛,一股熱流當即從鼻腔流出。
尚來不及發怒,冰冷的黑爪撫上她的臉,指腹刮過人中,那家夥當着她的面,舌頭舔過沾滿鼻血的手指。
白甯杭:“!”
比理智更快的是身體反應,巴掌将要打到歸山繁的臉上時,被他握住手腕。
他俯身湊近,咫尺之間,眼底的欲望一覽無餘。
“你讓我幫你,我幫了,吃點你的血不算過分吧?”他發出一串低笑,笑聲放肆。
“我發現你真的很愛扇人巴掌,”歸山繁故作苦惱,一副挑釁模樣,“偏偏你扇人沒力氣,這可怎麼辦……”
人族的新鮮血液比妖族更加甘美,氣息勾得歸山繁蠢蠢欲動,幹涸的河床渴求一場甘霖,正如他渴求血液的滋養。
難以忍耐。
他赤裸裸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女子的唇鼻處,鮮血淋漓,是他喜歡看到的。
腦海裡浮現出某個想法,在對方有所發覺後退時,他先人一步,大手按住白甯杭的後腦勺,大膽地吻上女子沾滿鼻血的嘴唇,貪婪地吮吸,不肯放過任何一點兒鮮血。
白甯杭瞪大了眼,然而心情卻異常地平靜,她清楚地感受到大腦中有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呵呵……
一記火球擊飛歸山繁,白甯杭擡袖擦拭掉唇部的狼狽,慢悠悠地走過去。
歸山繁搖搖晃晃地起身,又被白甯杭猛踹腿彎跪了下去,他不甘心地要起身,動作戛然而止。
白甯杭蹲下身,手捧血迹斑駁的雙頰,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語氣甜膩:“歸山繁,真你/大/爺/的惡心。”
黃昏中,女子招招緻命,将身下男妖打得鼻青臉腫,不曾瞧見一縷黑煙随風而去。
黑煙和着飛鳥的隊伍掠過人界,在魔宮上方盤旋幾轉,最終飛向東方的閣樓,從窗戶縫隙鑽進了去,像條受了委屈的狗撲到室中正靜坐的男子身上。
男子睜開眼,和鴉青一模一樣的容貌,更确切的是,他才是鴉青本尊。
他撫摸着那一縷黑煙:“乖孩子,辛苦你了。”說着,黑煙回到他的身體。
倏忽,鴉青本波瀾不驚的臉龐泛起漣漪,青筋暴起,五官因體内巨大的痛苦而變得猙獰。
不是要他命的東西,隻是會折磨他多日,是他獨創的法術“針砭”。
“我的法術……誰還會我的法術……”鴉青蜷縮身體,“我明明沒有教過任何人……”
他忙騰起魔氣在體内遊走,壓住陣法的運轉,腦海中忽而浮現出離開妖界時的匆匆一瞥。
死寂餘晖中,紅衣女子是最醒目的晚霞,可惜沒有看見她的模樣。
“會是她嗎?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死在我的面前,我親眼看到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臉笑了起來,肩膀聳動,看起來笑得痛快極了。
而在另一邊,白甯杭一臉疲憊地坐在要死不活的歸山繁身上,呼出一口濁氣,“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