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妖目眦欲裂,可怖的五官迫近白甯杭:“白甯杭,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會自己親手殺掉那些曾經要我死的東西,包括你,包括閑待春……”
受不了了。
白甯杭:“三、二、一。”
響指聲響,所有黑霧争先恐後地鑽回了男妖的身體裡,深埋體内的禁制被喚醒,遊走在每一塊血肉。
歸山繁痛苦地倒地,四肢不聽使喚般,逼得他跪起。
“執律教了你如何操控縛靈鎖。”他說得肯定,“我早該想到。”
歸山繁不甘地看向女子,仿佛挑釁般,完全不在意自己之後會受到何種遭遇。
“怎麼,你也要殺我一次?來啊……”
話語戛然而止,歸山繁微微瞪大眼。
臉上一片輕柔。
白甯杭什麼都沒有做,以前最常扇的耳光也沒有落下,她隻是蹲下身,替他擦去了臉頰的血。
“真是個瘋子,”她笑罵,“言出必行你懂不懂?”
“我說了會處理好,你好端端地發什麼瘋?”
歸山繁擰眉,偏頭不語。
白甯杭歪身看他,眨眨眼:“我曾遇見一永生種,她告訴我久活于世的家夥最喜歡折磨活物,看它們苦苦掙紮不得解脫,流血尖叫崩潰哀嚎,最後再了結掉它們,那顆麻木的心才稍稍感受到活着。”
“你才不會殺誰,你隻想折磨,無論是誰,隻要他痛苦地、苟延殘喘地活着,你就會感到開心。
“對啊,先前執律同我講,他願我不再深陷殺戮之中,今日我才明白,不可能的,我自殺戮誕生,唯有依靠一點點奪走他人的血肉,我才能感受自己的存在。”
白甯杭冷笑:“永生不死的家夥脾性果然相像,卑劣得讓人生厭。”
“卑劣?哈哈哈哈哈……”
歸山繁垂首,在女子耳邊低語:“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卑劣?你我是一樣的,别人看不出,但我一眼就發現了。”
“是嗎?”白甯杭搖搖頭,“我可不喜歡折磨人。”
素耳墨耳伫立在農舍木門外,噤聲傾聽裡面的動靜。
“你聽見動靜了沒有?”
“沒有。”墨耳搖頭,“快到做晚飯的時辰,園長她怎麼還不出來?”
素耳又湊到籬笆處,“裡面也沒有人影啊……你說園長會不會把那家夥又打一頓?”
墨耳沉思片刻:“也不是沒有可能,那晚園長不就是拖着氣息奄奄的歸山繁回來嗎?”
眼前浮現鋤頭砍進腦袋的那一幕,墨耳耳尖動動,他摸摸自己出現幻疼的小腦袋:“感覺這裡也蠻可怕的。”
耳朵突然被人輕輕一捏,墨耳吓得跳開身,回頭一看,白甯杭得意地輕挑眉:“說壞話被我抓到了吧。”
“我、我……”
墨耳支支吾吾半天,黝黑的臉蛋都漲紅了,也憋不出一句解釋。
“不逗你了,素耳,還有雞血嗎?”
“有的園長,就在庖室的櫥櫃裡,您吩咐了要把雞血好好封存。”
白甯杭折返入農舍,再次關上門。
兩隻兔妖面面相觑,而後心照不宣地趴到籬笆前,小心翼翼地偷看。
交織的竹條留有間隙。
從中望去,歸山繁正完好無損地倚在農舍裡那顆大棗樹下,皮膚蒼白到病态,連帶着烏唇也泛白。
“這就好了?”
素耳驚訝地張大嘴巴,不可置信,“我明明看見他腦袋上挨了一鋤頭……”
正訝異間,白甯杭出來了,手裡又端着一碗雞血。
素耳忙捂住嘴。
“過來喝了。”
歸山繁裝作沒聽見。
白甯杭笑眯眯地走過去,遞到歸山繁的嘴邊。
“我以前喝的可不是低等畜生的血,要我喝也可以,園裡那兩隻兔妖的血應當不錯。”
聞言,素耳墨耳汗毛豎立。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
“有的喝就不錯了,快點喝,再不喝你就該爛了。”
縫隙太小,将畫面切割模糊,兔妖們瞧不清二人究竟在幹什麼。
素耳急忙踩在墨耳的肩膀上,從籬笆外探出腦袋,偷偷摸摸地朝院裡看去。
那兇巴巴的男妖哪裡還有半點威風,像今早被他們扒光毛的大公雞一樣窘迫。
下巴被掐住,高大的身形被迫彎下,雞血粗暴地直往他嘴裡灌,不少血從嘴邊溢出,滴落進土壤中。
“喝個血,簡簡單單的事,非得給我整出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