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妖健壯的身軀上壓着層層疊翠,不見他半點有心無力。
白甯杭:“是嗎?”
她跳到捆作一團的竹竿上,“你都這樣說了,我不再多奴役一下,豈不可惜?”
歸山繁:“……”
竹葉在地面發出刷刷的摩擦聲,待這聲音漸行漸遠後,一抹幽紫在竹林似霧氣降臨。
蛟巳懶洋洋地靠在竹子上,手指撫摸着冰冷的軀幹。
“這就是你的計謀?”
一旁狐智神情淡淡。
“是不是很聰明?”蛟巳轉眼又倚在他身上,“不枉我這幾日派人監視他們。”
“靜波潭有結界,沒辦法進去生事,便隻能通過其他途徑。”
狐智對她的靠近略顯嫌棄,卻終究未推開。
“掌握好分寸。”
蛟巳蹭蹭他肩膀:“自然,狐智長老專門告誡我了,我自然會聽話。”
他語氣冷冷:“用來糊弄疾裡夠了。”
可以依靠的身體忽然一轉,蛟巳撲倒在地。
狐智已然消失在原地。
“真是的,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竹子拖回園中,白甯杭便加班加點地做竹筏。
第一日做成竹筏,她的想法得以實踐,蒿蘭種子狀态良好,隐隐有破殼之勢。
再等晚間明月一照,日夜期盼的蒿蘭終于鑽出泥土,嬌嫩的枝芽泛着晶瑩的光輝。
事不宜遲,白甯杭便又吩咐歸山繁砍伐竹子。
如今種植用的竹筏已經夠用,現在隻需造一架供采摘的大竹筏。
“見鬼,今日這竹子好難鋸。”
白甯杭皺眉,打量手中的鋸子,鋸齒昨晚她磨過,鋒利異常。
“園長,怎麼了?”
閑待春步履無聲,靜悄悄走近白甯杭身旁。
“這竹子好難鋸……”
她話沒說完,閑待春便蹲下身,纖細的手指撫摸着那捆竹子。
秀氣的眉頭微蹙,恰似山川驟生。
不過一會兒他起身,撣撣衣袖,“這竹子病了,如在下這般草木妖,極易得一種僵病。”
“感染後軀幹僵硬,體内經脈氣息紊亂,會生出一股逆流之氣,攻擊自己的神經,最終扼殺自己。”
“除難以鋸斷之外,倒也沒有其他壞處,在下替園長根除便可。”
白甯杭點點頭。
閑待春手中白光浮動,溫柔地包裹着竹子,不一會兒便有黑氣飛出。
“好了,這下竹子不至于太過堅硬。”卻看閑待春欲言又止。
白甯杭忙問:“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閑待春搖搖頭,将心中的疑惑壓下。
或許是他感覺錯了,适才祛除病障時,他有感受到一股頑固的怨氣,但轉瞬即逝。
晚間,月光普照大地。
幼稚園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靜波潭上漂浮着數十架竹筏,蒿蘭在其中生長,晚風拂過,身姿搖曳,一片甯靜祥和。
然而靠岸的大竹筏裡,絲絲黑氣順着水流蔓延,滲進竹竿裡。
波光粼粼的水下,生出密密麻麻的幼小根須,不停地蜷曲扭動。
「好恨……好恨呐……」
「回家,我要回家。」
怨言似蟲鳴,透過紗窗,驚擾榻上的白甯杭翻了個身,将被子拉過頭頂。
歸山繁立在湖邊若有所思。
第二日,風和日麗,蒿蘭又長高一截,正迎風而立。
漂浮在湖泊上,更顯得如世外仙地,昨夜湖泊中的怨氣仿佛從未出現。
這幅美景,自然吸引了園生的注意。
趁着課間活動,他們紛紛跑到湖邊。
敏寶晃晃尾巴:“蒿蘭長得好高,像蘆葦。”
踏風挺着胸脯:“我聽素耳姐姐說,這蒿蘭今晚就會開花,那花隻在晚間開放,顔色绮麗,像秋日晚霞一樣漂亮。”
“那還真想看看。”敏寶耳朵耷拉,“可惜晚上我就要回家。”
多哩也同樣垂頭喪氣:“我也是。”
阿巽舔舔爪子:“花有什麼好看的?反正明天你們在碗裡就能瞧見了。”
踏風靈機一動:“我有個好主意。”
阿巽本能地一激靈:“不要,你上次就害慘我了。”
踏風沒理阿巽,轉而對其他幾隻園生說道:“我們帶一株回去,種在家裡不就行了嗎?”
霸天沒表态,隻是問:“可我聽素耳姐姐說,蒿蘭嬌弱,種得活嗎?”
敏寶倒是很樂意:“我們試一試嘛。”
“我可以遊過去,那你們怎麼過去?”多哩問。
踏風早有對策,一揚蹄子,指着不遠處的大竹筏:“我們不會水的劃船過去就好。”
“太好了,我們還可以坐船玩水。”敏寶開心地蹦蹦跳跳。
阿巽又想攔住這天馬行空的幾人,“你們爹娘沒說過不要玩水嗎?喂,你們幾個……”
多哩已經跳進水裡,悠閑地往最近的蒿蘭遊過去。
敏寶、踏風連帶着霸天也爬上竹筏,用爪子劃水。
阿巽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這群臭小孩就不能安分一點嗎?
他轉身要去找白甯杭,然而湖泊驟然轟響,水花濺落在他身上。
巨大黑影籠罩,一股惡寒從背脊襲來。
阿巽僵硬地轉頭。
數不勝數的缭繞的根系從水面鑽出,織出一具可怖的身軀,黑漆漆的眼窩中赤色浮動。
園生被纏住舉在高空飛舞,正大聲尖叫。
阿巽僵在原地,“白甯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