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開雜物間的門,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簡鴉解開外面那層垃圾袋,在胖子衣兜裡掏了掏。
他沒找到車票,但是摸出來一小撮白灰。簡鴉在火葬場幹了三年,一眼就認出這是紙灰。
“車票被燒了。”簡鴉拍掉手上的白灰,“可能人一死,規則就會剝奪他們的乘客身份,銷毀掉車票。”
現在情況很清楚了,盒飯之所以總是少一份,是因為這個車廂裡有一個人不是乘客。
鄭直:“所以說我們車廂裡有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車票?”
簡鴉點頭,“隻有這個可能了,我估計挪動屍體位置吓唬我們的,就是這個‘人’。”
他站起身,雄赳赳氣昂昂走到過道中央,壓力感十足地掃視每一位乘客。
然後他張開手,露出一個标準的服務行業笑容,“好了,各位,現在我們要做一個剛上車時就該做的事情,檢票。”
火車啟動後的第十天,乘客們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檢票。簡鴉和鄭直分列兩側,每人管一邊。
簡鴉從前往後檢查每一個人的車票,每張車票都要翻來覆去地看三遍,防止有冒充的假票。
檢查到李地雷那一塊的時候,出現了變故。
坐在李地雷旁邊的,也就是103号,他并沒有依言出示車票,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簡鴉謹慎地觀察着他,這人穿着很有品味,珍珠白的絲綢襯衫,戴着袖箍與胸針,衣擺整齊地束在西褲中。
這種打扮并不常見,但也不是特别稀罕,車廂裡什麼人都有,西裝革履的不在少數,所以簡鴉一開始并沒有注意他。
一頂黑色的絲絨爵士帽遮住了對方的眉眼,他甚至還戴了口罩,似乎很不想讓别人看見自己的臉。
“你的車票呢?”簡鴉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擺出一個索要的手勢。
男人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并不難聽,卻讓人打心裡覺得不舒服,“不好意思,我沒有車票。”
簡鴉聽到這聲音,忽然感覺有些熟悉,他按着旁邊的椅背,微微俯下身,緊張地盯着男人,“把你的口罩摘下來。”
男人又笑了笑,側頭摘下口罩和帽子,簡鴉看到了一張堪稱妖豔的臉,眼珠是如同金屬一般冰冷的深灰色,眼梢向上揚起,左眼附近有兩顆紅痣,一顆在眼下,一顆點綴在眼角。
“好久不見,鴉鴉。”
他十分親昵地喊着簡鴉的小名,并向他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低頭吻了一下無名指的指尖。
“?!”簡鴉就跟觸電一樣,一陣頭皮發麻,他飛快抽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用了搓了好幾下。
而穆伺那邊……簡鴉都不敢回頭看,即使隔着幾米的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對方那股沖天的戾氣,幾乎要将整輛火車掀個底朝天。
“司徒…”簡鴉嗓子發澀,艱難地發出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死了嗎?”
“是啊,我死了。”司徒笑眯眯地靠在椅子裡,悠閑地架起長腿,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
“但是我又活了,世道無常,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