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
“什麼龍子,唬人的吧?”
人群中湧起一陣騷亂,上首的太後面上卻是勝券在握,看上去像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瞿心燈悠悠地收回了看向遠處的目光,忽而覺着這桌上的甜酒像是不錯一般,喝了一杯之後又倒了一杯。
“莫要貪杯。”明翎在一邊道。
“龍子?陛下前些時日已然回宮,你們口中所說的龍子,莫不是太子、公主?”有個官員開口。
“自然不是太子公主。”那南诏人露齒而笑,“衆人皆知太子公主在此,再點出此不是多此一舉?”
衆人的耳朵頓時便豎了起來,太後笑意盈盈不着聲色往太子和秦貴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子面上依然是保持着得體的笑容,看向那兩個南诏人的眼神卻不善。他下首的公主擡腕飲酒,寬大的宮裝袖子遮掩去了她臉上的神色。
“哦?那又是什麼龍子,說來聽聽,你要是說不出來,那哀家可是要治你的罪了?”太後道。
明翎還想着聽聽那兩個南诏人說些什麼,便見瞿心燈微微皺了皺眉頭,拍拍裙角粘上的灰塵,悄然起身走了。她正要去追,卻見她帶走了精緻托盤上那枚碩大璀璨的麒麟玉佩,遂止住了腳步,瞿夏要跟上去,也被她攔了下來。
“她一個人……”瞿夏猶豫。
明翎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她。”更何況此番出去怕不是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拿着那塊玉佩,倒像是……
要人呷醋,找人調情。
*
出來透氣的不止瞿心燈一個,繞過回廊,宮燈的光芒打在廊下之人的臉上,好像鍍上了一層金邊。
郦淳支着一條腿,坐在廊下吹箫,蕭聲悠揚艱澀,和殿中喧嚣熱鬧的景象很是割裂,像是酒池肉林間的一揚松風。瞿心燈在注視他是,他同樣也發現了站在角落花樹下的瞿心燈,蕭聲遂止。
瞿心燈本不想上前攀談,但在發現暗處一道死死盯着她的目光之後,忽摩挲了一番指腹,勾了勾唇,改變了主意。
“好巧,公子也出來透氣?啊,不對,如今要叫太常寺少卿了。恭祝郦少卿。”瞿心燈掩唇而笑。
“殿中氣息污濁,酒色迷眼,故而出來吹箫,驚擾姑娘了,實在抱歉,敢問姑娘名諱?”郦淳彬彬有禮道。
方才在殿上見過一面,他看上去沒有記住瞿心燈。
“秭儀明氏明琅。”瞿心燈微微颔首,向他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是明相之女?太後娘娘将那隻玉麒麟賜給你了?”郦淳一驚,思索一番後道,“這件事情是文甫考慮欠佳了,原應該先問過娘娘的,晚宴上唐突,賜下了麒麟,恐怕要讓姑娘之後議親艱難了。”
文甫?他的字罷,倒是從未聽柳淮提起他的字,待會兒問問。瞿心燈想,轉而反應過來,原來賜麒麟這一回事,這郦淳是不知情的。
“郦少卿有心了。明琅在此謝過。”明琅欠身道。
“明姑娘稱在下文甫便好,既然在下告知了姑娘我的小字,不知能否得知姑娘的小字?”郦淳一笑,眉目間的風流之态盡展,瞿心燈有意站得離他近,而兩人低聲私欲,旁人隻能聽個四五分去。
就比如說方才郦淳問瞿心燈小字那一句,就叫暗中的人聽了去。
“……”
瞿心燈這一句話是聲音故意壓低了一些,暗中之人隻能看見她的唇動了動,好像是和對面之人聊得很是開心。兩人再又是笑了一陣子,看上去十分投機的樣子,動作看在暗中的那一雙恨恨的眼裡,也是倍感輕昵。
一股酸澀不知道在哪裡滋生,遂而瘋狂生長,直至最後,柳淮眼眶都發酸發紅了,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看見瞿心燈揮了揮手似乎是告别,便一個人到院子裡頭去轉悠着,愈走竟是愈遠了起來,直至到了一處無人之地——
前頭有一片亂石堆砌的假山,周邊是叢生的花木,蔥蔥郁郁,可隐匿人影,再往下看去是一潭碧水,而瞿心燈就站在傍水的花樹之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水潭裡頭踹石子。
等了半刻,還不出來,挺能忍的。瞿心燈輕啧了一聲,忽而搓了搓手。
“水邊風大潮濕,有些冷。”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這邊話音剛落,瞿心燈肩上便被披上了一件溫暖的氅衣,轉而就是一股大力擁着她的腰,環着她的背,将她往亂石林中推,最終背抵在假山之上,清冽的氣息鋪面,一個吻蓋了上來。
說是吻,更像是撒氣一般的撕咬,瞿心燈的下唇被人擢住,吮吸,撕咬。這是帶着埋怨的發洩,嘴唇上傳來絲絲縷縷的疼痛,并不難受,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反倒像是烈性的春|藥。
瞿心燈迎合着,輕輕摩挲着他的臉頰以示安撫。等到嘴唇都被吻得有些發麻了,柳淮的動作輕了許多,她方和要換氣一樣,輕輕往後退了一些,兩人雙唇未曾分離,而瞿心燈卻是借着換氣故意打開了牙關,很快,溫暖柔軟的舌便探了進來。
“唔……唔……嗯……”
水聲和淡淡的血液的鐵腥糾纏在一起,柳淮輕輕捧着瞿心燈的臉,鼻尖相碰,觸感微涼。唇齒之間的感官被無盡放大,唇舌迎來送往間溫度不斷攀升,親密無間,好像天生契合,原本就該這樣一般。
他此時的的親吻和往常不同,往常是順從中帶着一絲讓人興奮的羞赧不一樣,他帶着不容抗拒,放肆又委屈。舌尖輕蹭瞿心燈的上颚,吮|吸,兩人不斷向對方索求,緊緊擁住身前之人,在鋪天蓋地的吻中不約而同發出來快意的呻|吟和悶哼。
直到瞿心燈感覺到了什麼。
“先别這樣……”
柳淮的聲音克制,低啞,竟是好不容易躲過瞿心燈步步緊逼的親吻的勢頭,将她推開一些,正要說話,便瞧見兩人微微分開一些後,唇間還牽扯着暧|昧的銀|絲。
不想分開。瞿心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