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代慈并非沒有習過武,相反,因為秦貴妃出身将門的緣故,她自幼起就被武師傅教學,雖鮮少真槍實劍地和人比試過,但躲過這一件也是綽綽有餘的。她迅速撲向一邊,額角裝載不知道什麼的尖角上頭鮮血直流,但好在是躲開了那一道緻命的劍鋒。
萦香瞬間加入戰局,将蕭代慈護住往門外而去,灰衣使和公主親衛瞬間将蕭代慈圍地密不透風,屋内,隻留有幾個灰衣使和那黑衣刺客在纏鬥。
見公主已經安然逃脫,那刺客竟不欲逃離,反而仍是往外沖,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和先前碰到的幾波暗殺相比,這個刺客的武功顯然高強許多。他一柄長柄劍握在手中,劍鞘在另一手為副劍以搭配,一個橫掃挑飛了擋在身前的幾個灰衣使,迎面便對上了瞿心燈的重劍。
“都退下!!!”她輕斥,幾個灰衣使撿起家夥什便離開屋内,空留瞿心燈和這黑衣刺客纏鬥。
如此大的力道竟然不能撼動身前這個渾身濕透狼狽十分的女子分毫?!黑衣刺客按捺住胸中的驚詫,将鞘一格擋,閃身避開一些。
這是個硬茬。他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然而就在瞿心燈借助他方才那一劍的時候,眉頭卻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緊接着那黑衣刺客下一招便攻了過來,右手持劍攻她腰腹,左手一陣鎖鍊的窸窣隻身,隻見一條細細的鍊子将他的手腕和劍鞘項鍊,一個暗勁,劍鞘便被甩飛出去攻擊她下三路。
這一招瞿心燈是見過的,對面是曾經交過手的,瞿心燈心中存了一些疑惑,故而下手時還想着留對方一條性命。
斬群雄在空中一挑,便将那跟細細的鎖鍊絞在了一起,她腰往後一倒,避開了飛過的劍光,戰而一個鹞子翻身,剪完往他握着劍柄的手腕上一踢,便見那一劍的後半勢肉眼可見脫離,等到黑衣刺客奮力去擰回方才那一劍還欲出擊的時候,瞿心燈将斬群雄往後一帶,劍鋒在地面留下一陣寸深的溝壑,鎖鍊的另一端死死累着男人的手腕,大力之下,劍鞘飛出,他不願放手,竟讓那細鎖鍊竟手上勒下來一圈皮肉。
幾個招式之間,瞿心燈便用劍尖挑落了他蒙着面的黑巾子,背後露出一張瞿心燈有些印象的臉來。
并不合适和好的影響,江湖上,也不是所有人給他的印象都好的,比如這個一個,印象所得上有些惡臭。
金在椟,江湖上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劍客,瞿心燈剛剛展露頭角的那幾年,四處尋人打架,這個人自然是打過的,要不然,也不會結成仇家了。
瞿少主這麼多的仇家,不就是這麼來的嗎。當時是怎麼和他打起來的來着?這人在強搶賣藝不賣身的娘子,被瞿心燈撞見,故而二人叫了手,似乎就是這樣。
很顯然,在瞿心燈認出他時,他也染出了瞿心燈。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與你何幹?”瞿心燈皺眉,“你們走孤刀的不是向來看不起和朝廷沆瀣一氣嗎?說,刺殺公主,你受何人指使?”
自瞿氏之後,江湖和朝廷之間的界限素來暧昧不清,然而朝廷之中或是江湖之中還以有一比部分人堅持不越雷池一步,在朝,這些人叫“寫獨箋”,在野,這些人叫“走孤刀”。
瞿心燈記得,這個金在椟向來是以走孤刀自诩。不過江湖之中朝令夕改之人不在少數,他有意投身此處,瞿心燈并非不是不能理解。
總歸這個人活不過明天就是了。
“無人指使。”金在椟頭顱高昂,有些倨傲。
“你為什麼要殺她?”
“殺了這個女子,大周和北域之間便不得不戰!!!和親有損國威,非大國所為!!!”金在椟道,瞿心燈覺得這個理由有些荒謬,轉而,便聽見他繼續道。
“瞿少主,我見你是雖然是個女人,卻有男人幾分氣魄,好心勸阻你,不要擋我的道路,你一個女子本來應該安分守在家中相夫教子,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我不欲與你多說,更不希望因為你一個婦道人家的膽弱,耽誤了我的拳拳報國之心。”他道,“你讓開,否則,莫怪我不顧及往日情分了,這一回,我自不會手下留情。”
“你覺得我勝你,是因為你手下留情?”瞿心燈眯了眯眼。
“我若是……”他想說什麼,然而下一瞬瞿心燈一個反射側踢腿,粘上了黏膩的泥土和草葉的鞋底便順踹在了金在椟的臉上。
一顆斷牙混着鮮血從他嘴裡掉了出來,很長一陣的眼冒金星,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地上。
“你……你……”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所以,你施展抱負的手段、拳拳報國之心就是殺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一個身不由己深宮女眷,一個為了兩國和平,百姓生息而不得不背井離鄉深入敵營的英傑?”瞿心燈的語氣裡壓着寫不動聲色的怒意。
“不過是一個女人,為了大國國威,舍棄一個女人,這值得!!!”
“值得?”瞿心燈細細咀嚼着這兩個字,笑了起來。
“希望有朝一日你成了被舍棄的那一個,也有能說出那句話……不,不對,你沒有這個機會了。”瞿心燈輕輕搖了搖頭,将手中的“斬群雄”一擊插入金在椟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