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的歌劇院拔地而起,卻見天空懸浮碎裂的鏡片與破碎的鎖鍊,交織的鎖鍊挂上映照鮮紅的殘布,投下色彩斑斓的影子。正上空,看不清源頭的燈光打下,巨型紡車懸浮于半空投下陰影,将萊斯特一半遮擋,一半透亮。戲服的粉藍色焰火自手心流竄,揮手間,完整的戲服有如幽影,似非似現。他套上歌劇的面具,高歌于新場景。
萊斯特以浮誇的詠歎調繞過出現正中央的宴會桌。伸手間拾起銀光的刀叉宣揚:“被囚禁的藝術家終将謝幕——這千年後的首演,諸位可要獻上最鮮活的恐懼作掌聲!“
“什、什麼?”參演者之一的高個子臉色糟糕。觀衆席位上三人皆是神态不同,阮婉玲面上滿是好奇,隐藏于衆多無面容觀衆們裡的方烨神色驚懼,而紀晴夏下意識抓緊手中的槍械,憑着直覺感到危險。
“尊貴的賓客啊,盡情享受歸來舞台的喜悅吧!”
揮舞間,本在天空遊蕩的歌劇面具忽地撲上高個子的臉上。
“看吧!愚者劇場已然開啟!”
高個子神色驚恐抓緊臉上的面具,卻發現好似人皮生長于臉上,難以扯下。身側傳來嘎吱作響的鬼聲。折騰半響的高個子發現異能的消失,而身側的骷髅們一個個圍繞在側,無聲注視他。“這、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他驚吓地抓着匕首對準面前的怪異情景,無法理解的事情正在面前發生!
“什麼鬼玩意?”待高個子看清面前的骷髅們,驚覺面前滑稽的骷髅侍從們正是帶上不同骷髅面具的楊勇和他的狐朋狗友們。
“每道閃光皆是起舞的罪孽——”
“每個倒影盡是虛妄的面具——”
骷髅圍繞高個子所雀躍舞蹈,舞台的鼓點節奏響起。與此同時,天空的場景更為矚目。最碩大的鏡片映照出劇目的場景,有如默片正把幾人的勾當盡數展現!
【楊勇一行人所做——惡行軟骨孽鏡。惡拳砸瘦骨稱帝王,舌卷蜜糖蝕羅裳。宮殿金磚砌高牆,血債縮成蝸牛殼——】
【看火舌舔他瞳孔時,吹笑口哨藏林稍。】
“Primum:Lacerasti lunae sacramentum!(汝撕破月光的禮儀,比斷弦的魯特琴更刺耳)”
高個子見勢不妙,正欲逃跑,卻見刀叉飛過,直直紮入想要逃跑後退的高個子眼前!
這怎麼可能!我分明是背對他的,刀子怎麼會從我的面前紮過來!高個子滿頭大汗,擡頭間,卻見玻璃的碎片垂落,那閃閃銀色的刀叉器具,在無數破碎鏡面中呈現各種方向的倒影。
“Secundum:Foedasti amicitiae calicem!(汝玷污聖杯的誓言,毒液正從金紋滲出)”
萊斯特親吻食指尖,火焰玫瑰手心盛開,亦如荊棘刺破皮膚,血珠滲出。骷髅們的面具上烙印上古怪的花紋之色。
烙印……認出手法的高個子眼神凝重,他在此刻才終于思考明白。面前的“人”,根本不可小觑。他所落入的幻境之地恐怕是對方的精神海,但這樣的規模,也可以稱得上【領域】。不然,這樣的幻化能力,又如何讓他感到是具現的實體?
刀子是從天空懸挂的鏡片所傳達,意味着在這片空間裡,空間的主人能通過鏡面讓物品來去自如。他不會輕而易舉在失去異能情況下擅自逃走。
再者,能運用隔空标記的手法,也寓意着他已經完全在精神海領域監視鎖定下。
“Tertium:Violasti draconis vexillum!(汝踐踏龍翼的王旗,荊棘已刺穿紫貂王冠)”
萊斯特高歌,底下觀衆方烨不自覺輕微搖頭。他踩上凳子踏上宴會桌,張揚的手臂面向觀衆緻意。
就在此時高個子發動了攻擊!
萊斯特卻将身轉動,沒入身後的高大鏡面中。匕首刺入鏡面紋絲不動,波紋回蕩過驚人的靈力波動。被反震的高個子保镖驚疑不定看着手中的匕首,無法理解為什麼全力一擊如此輕而易舉被一面鏡子彈開。豎起的鏡面倒下,砰地一聲沒入舞台。
舞台燈,一盞盞亮起,圍繞高個子保镖,照射于各個骷髅頭頂。那些滑稽的骷髅總算跳動起來,跳着滑稽的舞有如入魔。“誰?誰在那!”高個子頭皮發麻,順着聲音揮刀,在空氣中揮了個空。他奔跑,跳舞的骷髅跟随轉動;他跳躍,跳舞的骷髅一同跳躍。他的位置永遠在骷髅舞中,他加速奔向舞台邊緣,卻永遠在舞台正中央掙紮。
紀晴夏與阮婉玲都是詫異而吃驚,想從這樣詭異的情形中窺探一二。金發少女剛想站起來,卻聽見身後的聲音發出抱怨。遵紀守法好青年阮婉玲忙道歉,卻下一秒發現不對。她背後,哪來的人?
兩人回頭,四處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觀衆席位居于最好的觀看地,整場戲劇的座位都坐滿了。沒有面容沒有性别區分的無面人依次坐好,他們就像“觀衆”,保持戲劇的觀衆守則,安靜而專注,在萊斯特落下尾音中齊齊看向演員。不負觀衆們的期待,主演張揚手臂面向觀衆所高歌“生存,還是毀滅?這問題太乏味……不如讓愚者戴上小醜冠冕!”
混混腳下舞台開裂,露出鏡面深淵,鏡中的倒影化作厲鬼,影子探出利爪撕扯其衣襟。骷髅們一聲不吭通通倒下,姿勢同等,行為一緻。
而高個子眼皮微跳,他舉起匕首,卻發現手中的是酒杯。
金色醉酒,如此可口。香甜而濃郁的酒味竄入鼻尖,高個子保镖覺得有些口渴。
上前去!上前去!為君主賜酒!此後你将自由,富有!
高個子猛地甩頭保持清醒,他甩出手中的酒,酒杯叮叮當當響動,保镖退後幾步,卻聽見萊斯特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甩出暗箭,向身後偷襲。暗箭如此恰好地穿過萊斯特身側,未傷及分毫。
萊斯特輕哼一聲:“冒犯王權者的可悲者,悔改吧!”
彈出新的武器,準備拿出壓箱底的高個子保镖卻驚慌發現手中的武器化作酒杯。順着力道,酒杯中的墨水潑滿臉上。他伸手抹去臉上的墨汁,卻越塗越糊,遮蔽目光。
觀衆們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