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神情總是恍惚,過于安靜,從來不碰任何肉類的馬獸人。
【熊獸人驅使變成獸形的馬獸人來森林抓我們。有一次,受傷的馬獸人差點沒有追上我的同族,被他們壓到其他馬獸人面前撕成碎片,就是為了警告馬獸人。這種警告有很多次。】
她想起下意識回避視線,笑得腼腆又帶着幾分小心的草原羊獸人。
【我們被抓到草原,是草原羊獸人負責看守我們。沉默的草原羊獸人不擅長疾跑,熊獸人就讓他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背各種東西回來。被打死、累死的羊獸人很多,看守我們的羊獸人總是換了一批又一批。】
她想起不管是看到什麼都習慣性先觀察一下,才會靠近的狐獸人。
【有一段時間,他們很喜歡看獸人們露出驚恐的反應。情緒外露的狐獸人們經常被他們的惡趣味吓到,我在刺籠裡面,看到好多次狐獸人偷偷躲來這邊哭泣,不停嘔吐。】
怎麼會有如此惡心的獸人。
憤怒使得江雲岚的耳朵和尾巴都炸了毛。她咬着牙想罵那群熊獸人,但過往接受的教育又讓她無法說出髒話,她隻能一邊氣,一邊消化自己的怒氣。
阿利雅說,他離受到傷害的同族太遠,無法感知到同族的位置。就像來到草原的他們無法回歸森林一樣。
憤怒,無法停息的憤怒仍在燃燒。
江雲岚看着眼前的天空,微風徐徐拂過的草原,耳邊回蕩阿利雅臨走前說的話。
【熊獸人被哈提他們趕走的那次雪季,我看到他們回來,帶着外出的熊獸人們回來。他們想搶回草原,隻是恰好,那個雪季出現了獸潮。大半的熊獸人被野獸殺死,隻有一小部分熊獸人逃走了。】
【強大的狼獸人氏族也因此死去了很多族人,我們也是,好幾個獸人氏族在那時滅族了。】
從草原上逃走的熊獸人,僅僅過了五個雪季後就又發展起來了,肆無忌憚地傷害其他獸人。
風吹了起來,是大風。
草原的風變強烈了,江雲岚想要獲得力量的心情也更強烈了。她迫切的、渴望着、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麼,而不是隻能站在這裡,無力地站在這裡。
她需要力量,能保護他人的力量。她沒辦法救下被抓住的地獸人,那至少、至少要能夠護住草原裡面受過傷害的獸人們。
她很清楚,這次雪季沒有出現獸潮,但在不久的将來會出現獸潮。
周圍的野獸群太多了,哈提已經需要帶上半成年獸人去抵抗野獸群了。可想而知,附近的野獸已然多到讓狼獸人們感到吃力。
“岚!”
要遷徙嗎?不,這個世界不管是哪裡都有可能會出現獸潮。一直逃跑并不是好的選擇,應該要讓獸人們擁有抵擋住獸潮的能力,甚至是反獵獸潮的實力。
“岚。”
火藥,上次的火藥實驗是因為什麼沒有成功?從黃鐵礦石提取的硫磺、硝石、木炭……這些物品都有了,是缺少什麼條件嗎?
“岚?”
江雲岚驟然回神,下意識開口:“抱歉022,我在想事情,不小心想入……”迷了。
她看着出現在她面前的楓紅、岩多雨等獸人,啞聲了。
“岚……剛才是我在叫你。”楓紅納悶。
“022隻叫了你一次。”透明的史來姆眨眨眼。
“第一次是我喊的。”岩多雨接上。
才跑過來的獸人們疑惑,不明狀況地撓撓頭,小心地去看岚溫和下來的神情。他們記得岚剛剛面無表情的神态。
太恐怖了,岚冷下表情生氣的反應真的很吓獸人。
向來直來直去的獸人們難得一見的表現得有些猶豫,動作小心翼翼,開口說出話仍舊赤誠而熱烈,“岚是有什麼煩惱嗎?和我們說吧,我們來解決岚的煩惱!”
江雲岚頓住。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的臉,徹底柔和起來。
她呼出一口氣,揚起笑容:“我沒事哦。倒是你們,你們一起來找我,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獸人們聞言,你碰我、我碰你,推搡了好一會才推出楓糖這個代表,代他們說出心聲。
承擔了全族獸人的期待,楓糖硬着頭皮,磕磕絆絆開口:“岚、岚晚上睡覺會蜷縮起來,是因為在不安嗎?”
他們一直以為岚是被冷到了,總會給岚多遞一件獸皮,岚也會接過去用。
原來不是因為冷啊。一衆獸人在心中咬手帕,生怕岚會和哈提他們說的一樣,離開他們去别的氏族。
“嗯?怎麼突然這麼問。這隻是我的習慣而已,我喜歡那樣睡覺。”
獸人們信以為真,頓時松了口氣,七嘴八舌地問。
“那岚一直都會是我們的族長吧?”
“岚不會離開夏吧?”
江雲岚越聽越懵,比了個停的手勢,看着安靜下來的族人們,無奈道:“是誰讓你們産生了這種想法?我怎麼可能會離開夏。”
“哈提他們說的,說要帶你去他們氏族。”獸人們委委屈屈地告狀。
江雲岚頭疼扶額,壓在心底的情緒被獸人們驅趕得幹幹淨淨。她又好笑又無奈,看着惴惴不安的族人們,一個沒忍住,真的笑出了聲。
“他們這樣說,你們就信了嗎?放心吧,隻要你們不離開夏,我就永遠是你們的族長。夏是我的氏族,我建起的氏族。”
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