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愛麗絲……在笑。
耶爾有些無措,他看着那明明勾起了嘴角,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的人,茫然又下意識地抓住了她膝上的裙子布料,問道:“主人?”
“嗯。”愛麗絲輕輕應了一聲,然後伸手落上了暗精靈發頂。
她從上至下,一點點撫摸過耶爾在昏暗夜裡依舊反射着月光一樣色彩的銀發,随後解開了他面具的卡扣,讓那張漂亮的臉毫無遮擋地顯現在自己眼前。
暗精靈的眼尾已經紅了,連帶着頰邊和頸側的一片也是。
“我隻是摸了摸你的頭而已,為什麼臉就紅了?”
耶爾聽到她宛若不解般問道,但是他沒法回答,因為要忍耐那纖細手指掠過自己發絲時傳來的絲絲縷縷異樣感覺,對他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挑戰。
此刻的暗精靈自身難保,分不出餘裕來應對來自主人的質問。
好在他的主人似乎也沒想刨根問底。
愛麗絲又摸了摸耶爾绯紅的眼角和臉蛋,見精靈銀白色的長長睫毛像振翅的蝴蝶般不斷撲扇着顫抖,卻依舊乖順地将下巴擱在她掌心裡的模樣,她扯起來的嘴角終于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溫度。
但很快,她就松開了手。
耶爾感覺下巴托着的那股力一空,心裡也好像瞬間跟着空了一瞬似的,他擡起頭疑惑地望向愛麗絲,那眼神似乎在問“主人為什麼不再多摸摸我了?”
卻見愛麗絲垂着眉眼,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出聲道:“去把書桌上的東西,戴上。”
聞言耶爾的目光随着她的指令看向了那副精緻的帶鍊頸環。
它安靜地躺在木質桌面上,将要和頸部緊密相貼的部分是皮質的,看起來很柔軟,絕不會産生磨傷之類的問題,而外部一圈的裝飾則極盡華麗——寶石、珍珠,金絲繡築的荊棘花紋,甚至就連那條長長的纖細銀鍊都做得極為細緻有美感。
耶爾對這樣制式的東西并不陌生,從前做奴隸時,他脖子上就常年帶着懲戒環,但和那可怕的刑具比起來,愛麗絲準備的這個更像是某種華而不實的裝飾品。
一種……近似于打上标記的意味,更濃。
這樣的聯想令他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骨頭縫裡都像是要漫出酥麻感來。
耶爾二話不說,就着半跪的姿勢擰身探手,直接将那頸環取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就解開自己頸間原本的寶石護帶換上了它。
動作間帶起的輕微金屬碰撞聲響起,在這方未開燈的靜谧書房裡顯得有些暧昧。
愛麗絲靜靜看着他換頸環的動作,待到人戴好以後重新仰着頭看回來,她的手便再度托起了耶爾的臉,另一隻手則撈起了那條垂落在地的長長銀鍊,繞在指間把玩着。
她盯着耶爾看。
此時,那雙貓兒一般的異色瞳閃閃發亮,就好像愛麗絲讓他戴這個,是給了他什麼了不得的獎賞一樣。
愛麗絲不禁喟歎似的開口:“讓你幹什麼都幹,連戴這個也這麼高興……”
這麼聽話,全心全意看着她的家夥,讓愛麗絲上哪去再找第二個?
也讓她,怎麼舍得……
耶爾看不懂她此時此刻眼底翻湧的情緒,隻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下意識地要仰頭閉上眼睛,來迎接……
“咔嗒。”
清脆的聲響傳來,閉上眼睛的暗精靈沒有等到他模糊直覺中該迎接的東西,反而感覺脖子上驟然一輕,剛才還命令他把東西戴上的人親手取下了頸環。
耶爾睜開眼,發現愛麗絲不知何時拿出魔杖把房間裡的魔法燈開了。
在重新恢複明亮的房間裡,她眼裡那些翻湧的情緒盡數被壓了下去,重新恢複了往日溫和從容的模樣,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耶爾的錯覺。
如果不是那頸環還被她拎在手裡的話。
“主人?”
暗精靈又一次茫然了,他還保持着半跪在她身前的姿勢,手裡輕輕攥着愛麗絲裙子上的布料,但他的主人已經面色如常地站起了身,一邊說着:“确實有點餓,也該吃飯了。”一邊走向了門口。
他愣愣地任由自己手裡的布料抽離滑落,然後下意識起身跟了上去:“主人,頸環,不給我戴了嗎?”
愛麗絲笑了笑,像往常一樣任他跟在身旁,但手背上的塔形徽記微微一亮,那副精緻的頸環就瞬間消失不見,被送回了魔法塔裡。
“不戴了。”她淡淡道,忽略了自己空掉後驟然攥緊的掌心,“我們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