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知道了,以我的本事,能打聽到這些還是托了冕下召令的福,”愛麗絲聳了聳肩,面不改色地隐瞞掉了祭祀儀式的事,“我還沒厲害到連這背後的原因都能弄清楚的地步,芙甯小姐要是好奇,不如讓公爵大人去調查一下?”
“确實得調查一下,”芙甯震驚過後立刻嚴肅起來,她看着愛麗絲,發現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不簡單,“這事很重要,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教會有任何不同于往常的動作都是值得我們關注的,謝謝你愛麗絲,這份情報,算我蘭蒂斯家族欠你個人情。”
愛麗絲笑笑:“那我就不客氣地應下了,順便,麻煩大公爵看在我還算坦誠的份上,替我在陛下面前說說情,讓陛下千萬不要把我先去中央教廷這事往心裡去。”
“畢竟不管在教皇冕下那裡沐浴了多少神的聖光,到最後,我還是得去見陛下的。”她意味深長地道。
芙甯聽懂了她的話音,頓時心領神會,她這下也算是對愛麗絲的站位有了底,于是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将本來要告訴“新盟友”的福利消息一股腦說了出來:
“我明白,既然這樣,那接下來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告訴你了。”
“我剛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教會任何不同尋常的動作都值得關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陛下他——身體不太好了。”
愛麗絲那根敏銳的政治神經幾乎一下子就被挑動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低聲問道:“最近的事?”
芙甯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有一陣子了,隻是最近才壓不住消息,漏了出來。”
聽了這話,愛麗絲緩緩靠回了椅背,但心裡那根弦再沒松開。
她很清楚芙甯這看似簡短的兩句話背後承載了什麼樣的信息:皇帝病重難支,教會虎視眈眈……
帝都的天,就要變了。
對面,芙甯還在繼續道:
“不僅如此,除了教會,還有很多人正摩拳擦掌、伺機而動,比如,幾位殿下。”
“我相信,你也意識到了這次進帝都的潛在風險。”芙甯語氣中多了一絲誠懇,“蘭蒂斯家族願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提供幫助。”
愛麗絲知道這幫助必然不是免費的,她得到多少便利,未來就得回報給蘭蒂斯多少人情。
但政治同盟這東西,說白了也就是利益交換,富貴險中求,能搭上蘭蒂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愛麗絲覺得,最起碼對現在的她來說,收益遠大于風險。
于是她很從容地接下了這支橄榄枝:“那我就先說聲謝謝了,相信有了你們的援手,我在帝都行事會更有底氣一些。”
這就算是同意結盟了,芙甯點了點頭,緊接着又給了愛麗絲一些用得上的情報——主要是關于皇室的。
首先是圖坦蒙二世,皇帝對教廷表面上尊崇,但真實态度卻模糊不清,始終保持着一種高深莫測的冷靜,而他的三個子女,則各自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大皇子明面上和教廷走得最近,他出生時,教皇親自為他洗禮,并擔任了他的教父,所以大皇子除了是皇室第一順位繼承人以外,身上還有一個“教皇教子”的身份,而且憑借這個身份,大皇子的确積累了更多的人脈和勢力,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二皇子則一如老皇帝的行事作風,對教會的态度暧昧不清,既不親近,也不對抗。他似乎在尋找一個最佳的平衡點,既能獲得父親的寵愛,又能在教廷的影響力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三公主則沉醉于社交宴飲之中,似乎對教廷與皇室之間的博弈毫不在意。她與貴族女眷們的交往交錯複雜,但這絕不止于無用的享樂,據說三公主手裡掌握了許多大臣權貴的情報,她本人也是個進退有度、胸有城府的皇室成員。
不得不說,蘭蒂斯家族給的這些情報的确很有用處,這三位繼承者各有所長,又各有各的偏好和短闆,愛麗絲聽完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蘭蒂斯家族的誠意我見到了,”她笑容裡多了絲真心,對面前的芙甯道謝道,“感謝提醒,若日後有什麼事,我會及時跟你們聯系。”
芙甯好不容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她回憶了一下父親信中交代的事,确定沒有遺漏後總算松了一口氣。
“你知道就好,”大小姐放松下來後便又恢複了自己傲氣凜然的本性,沖着愛麗絲沒好氣地哼哼道,“一會兒回去後,記得看一眼房間書桌上的東西,那裡頭會告訴你如何聯系我們傳遞消息。”
“當然,”愛麗絲微微一笑,準備起身離開這間小會客廳,“我會好好記住的,希望我們在帝都有機會再見,芙甯小姐。”
“哼,到時候再說吧。”芙甯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趕緊帶上門走人。
愛麗絲對大小姐的傲嬌本性已經十分了解,她失笑片刻,從善如流地走出了會客室,跟着門外等候的女仆回到了城堡内安排的客房。
女仆将她送到房間後便禮貌地關上門地離開了,而獨自一人安靜下來的愛麗絲則開始思考,如何利用今天得到的情報和蘭蒂斯家族的資源,在帝都風雲詭谲的局勢裡撈上一筆。
她擡頭望着窗外與約因郡完全不同的景色,明白這場權力的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