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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創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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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愛麗絲與教廷内各方周旋,等待着對沙麗的“審判日”到來時,遠在蒼藍山脈另一邊的流放地裡,進入了精靈母樹接受傳承的耶爾正面臨着母樹的考驗。

他進入母樹樹心内的傳承空間已有好幾天了,即便目前對整個精靈族都沒有好感,但耶爾不得不承認,在踏入母樹範圍、不,或許在遠遠地看到那枝葉茂盛、蓬蓬如蓋的巨大樹冠時,他便從靈魂深處升起一股熟悉和舒适的感覺。

就像是漂泊的遊子終于歸家,又像是受盡委屈的嬰孩終于找到了母親。

這是種族天性裡自帶的親近感,即便自小和族群分離,但隻要見到母樹,任何一隻精靈都會回想起未出世時,那種處于母體中被保護和哺育的安心感。

因此,耶爾踏入母樹樹心時的動作便多了幾分心甘情願。

然後他便被樹心内巨大的自然之力給緊密包裹住,無法抵抗地昏睡了過去。

耶爾做起了夢,而精靈王族的傳承就在他的夢中進行。

他感覺自己的視角變得十分奇怪,似乎高高地飄蕩在天際,卻又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每一個細節。

耶爾試圖尋找自己的軀體,低下頭卻發現空無一物,連手指的存在都無法感知,唯有無形無質的意識存在,使他得以以這種奇異的方式觀察底下發生的一切。

一片荒蕪的土地上遊蕩着濃濃的白霧,霧氣如流雲般卷舒升騰,偶爾露出底下寸草不生的幹硬土地,怎麼看都是一副毫無生命氣息的死寂景象。

這場景像是流放地的升級版本——更加惡劣和荒涼。

耶爾不知道給他看這樣的景象是為了什麼,隻好耐心等着,看看接下來是否會發生變化,果然,很快下方的霧氣中似乎就有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原本自由散漫的白霧們在途徑某一處地方時突然表現出了異常的留戀,它們一縷縷盤旋纏繞在那一處,越聚越多、越積越厚,直到所有的白霧都被那裡吸引,共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球體,而其餘的地方則因為沒有了霧氣遮擋,便幹脆顯露出了底下空無一物的土地。

耶爾的意識高踞空中,這樣俯視下去,所見到的場景便顯得更加怪異,就像是一片漆黑的幕布上被人釘了顆珍珠,那“珍珠”的表面還一刻不停地流動着,像是個活物似的。

就在他摸不着頭腦的注視下,又過了一段時間,那個巨大的霧氣球終于散開了。

裡頭走出了一個人。

說是人,但耶爾根本看不清他的形體和外表,隻能“看到”有一個生命從裡面緩緩地走了出來。

它似乎同耶爾一樣,對眼前這空無一物的大地感到疑惑和茫然,于是漫無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麼。

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在這樣一個地方,這個“人”注定一無所獲。

它最終又回到了自己出現的地方,蜷縮成一團,身體微微抽動。

耶爾看着這一幕,心中疑惑:

“莫非……是在哭?”

他的猜測沒有錯,蜷縮的家夥哭出了一灘水迹,緩緩洇濕了它身體下方的土地,在這些淚水的滋養下,那一成不變的焦土終于開始軟化、開裂——

一顆翠綠的幼苗顫顫巍巍地頂開土壤,從那個“人”身旁冒了出來。

有了這個新生命,那個“人”總算不哭了,它坐了起來,開始全神貫注地研究并照料起了這顆幼苗。

一開始,它用淚水澆灌幼苗,這的确讓因為淚水而生的小苗又拔高了許多,但一段時間後,幼苗的生長停滞在一米左右的距離,然後任憑“人”如何澆灌,幼苗也不肯再繼續生長。

這可急壞了那個“人”,它又開始坐在樹下沒日沒夜地哭,可這回就算哭出了一片湖泊,那顆倔強的樹苗也不肯妥協,反而日漸萎靡下去。

絕望中,那個“人”不知怎麼想的,居然咬破了自己的肢體,将顔色奇異的“血液”灑在幼苗根部。

這一下可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那幼苗幾乎是在汲取了那些如金銀熔液交織的奇異血液後瞬間抽條,在極短的時間内便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耶爾到此刻才認出來,這分明就是他現在所身處的精靈母樹!

母樹的誕生,仿佛點燃了生命的信号,以那個“人”先前哭出的湖泊為中心,各種各樣奇異的植物長了出來,綠意不斷蔓延,最後,耶爾目之所及的整片黑色大地上都布滿了生命的迹象,而作為這些生機的核心,那個“人”依舊安然地居于湖畔,時不時攀着母樹的枝幹爬到樹冠裡,然後在枝葉中陷入美美的沉眠。

也正是從這時候起,耶爾所見的景象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一切變化都以數十、數百倍的時間流速發生,等到樹冠裡的“人”再度醒來時,那些蔥茏綠意早已繁衍了無數代,湖畔的低矮植物們已經長成了高大的喬木,并且規模甚巨,已然成了一片廣袤的森林。

精靈母樹也愈加龐大,遮天蔽日的樹冠直蓋蒼穹,最頂端甚至淹沒在流雲裡,看不見盡頭。

“人”似乎為眼前的變化感到震驚,但很快,它就興奮起來,高興地離開了母樹,開始在大地上四處奔跑。

它跑過森林,跑過草原,跑過灌木叢,也跑過許許多多耶爾從未見過的奇異植被,但無一例外,那些地方都隻有植物,沒有誕生任何的動物,這片世界還是靜寂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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