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人”最後感到厭倦也是可以預見的。
它又重新回到了母樹懷抱裡,隻不過這一次,它沒有再選擇沉睡,而是故技重施,像是催生母樹時一樣,用母樹主幹上最鋒利的一條細枝刺破了自己的皮膚。
大量金銀交雜的血液潺潺淌下,随即盡數被母樹的枝幹吸收,讓樹冠中長出了一顆巨大的果實。
“人”沒有停止自己血液的澆灌,它也因此而變得日漸虛弱,但相對應的,那顆果實裡散發出的生命氣息和力量波動越發強烈。
直到某一日,天空突然變得十分奇異——一半烈日藍天,一半蒼月黑夜。
成熟的果實恰好居于日月光芒的中央,輕輕地從樹冠中飄落墜地,在虛弱的“人”注視下,裂開的果實裡走出了兩道身影。
他們一個被刺眼的燦爛光芒包裹,另一個則被漆黑影子籠罩。
但不管是哪一個,他們都對創造了自己的“人”無比尊敬和親近。
随後,就像是為了滿足“人”想要擺脫寂寞的願望,兩道身影來到了湖邊,他們握着手,相觸的掌心中迸發出大量顔色斑斓的魔力。
光是耶爾能辨認出的,就有光明、黑暗、空間、自然和水土火風四大元素魔力,而剩下的那些力量則是他完全沒見過的。
這些東西平等地灑入了湖泊裡,然後整片平靜的湖水便瞬間沸騰了起來。
大量的氣泡從湖底湧起,它們顔色不一,對應着不同的力量,每一個氣泡破裂後,便有一種生物顯露出身形,落到岸上,再帶着新生的喜悅四散奔騰,最終在大陸上找到一處最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定居下來。
等到所有的生物都被創造完畢後,一亮一暗的兩道身影才松開相握的手,留下面前已經被消耗到隻剩下一汪小泉水的湖泊,回到了樹冠中去照顧虛弱的“人”。
耶爾震驚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隐約明白了面前這些堪稱神迹的景象是什麼——
創世。
原來這便是這片大陸上一切生命誕生的起源和過程。
那麼或許,他所見到的“人”和果實中誕生的那兩道身影,便不該用“它”來稱呼了,而是“祂”。
是那些生活在世界之初,傳說中,最原始的神明。
随着這個念頭的明晰,耶爾的意識陡然感覺到一股無可匹敵的吸引力,下一秒,他整個意識就被拽了下去,直接和遮天蔽日的母樹融為了一體。
他開始以母樹的視角環視整個世界。
視角變換後,耶爾面前所見的景象也再一次開始加速,感知中很短暫的時間裡,整個世界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散落在大陸各處的生物繁衍出各自的族群,初代死去,後代們因為一代代增多,便分散了最開始從湖水中承繼的力量,個體實力變得趨近于後世,但仍舊保留着初代遺傳下來的核心特性和能力,在這些後代擁有了智慧和語言之後,他們将自己身上的種族特性稱為“天賦能力”。
在這些種群當中,耶爾看到了精靈族。
他們世代居住在離母樹和泉水最近的地方,受一光一暗兩道身影的照拂和偏愛,并因此分化成了兩支——光精靈和暗精靈。
已經頻繁在樹冠中陷入沉眠的虛弱創世神,則會在偶爾清醒的時候通過母樹給離祂最近的這些美麗生命賜下祝福。
因此每一個新生精靈都将母樹當做自己的母親和信仰,其中,有兩隻調皮好奇的小精靈在某一日爬上了母樹,見到了難得清醒的創世神。
祂慈愛地看着面前恰好是一光一暗的小精靈,然後擁抱了這兩個可愛的生命。
兩隻精靈因此沾染了創世神的氣息,從此體質和靈魂都和他們的族人産生了差别,他們的血脈變得更加強大和純粹,後來便成為了精靈的第一代王族。
看到這裡,耶爾不由得産生了一個疑惑,那就是在這片大陸上誕生的所有種族中,他并沒有看到今天占據了整片大陸的人族。
既然神們并沒有創造人族,那麼人類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心底的疑惑,母樹搖晃起枝幹,耶爾眼前的時間流速又一次加快。
這一次,飛快流逝的時間在創世神隕落時才恢複了正常。
經曆了漫長的歲月,因創造光暗二神而變得虛弱的創世神終于堅持不住,漫長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在萬物的怮哭中,創世神握着光暗二神的手永遠地閉上了眼,随即祂的身體化作萬千光點,這些光點散落在大陸的每一處,落地變成了許許多多和創世神外形相近的小人兒。
他們赤身裸體,天真而好奇地在大地上奔跑,一如當年剛剛從沉眠中蘇醒,見到了充滿生機世界的創世神。
到此,人族,正式在大陸上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