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威廉姆·蘭蒂斯震驚之下捏碎手中茶杯的聲音。
不待他出聲确認這消息的真實性,大公爵便緊接着又聽愛麗絲道:“不過,我已經偷走了他們舉行儀式所必需的祭品,現在,我需要您來為我們行個方便。”
威廉姆順着她的目光示意看向了地上那一排排堆放整齊的培養槽,瞳孔微微收縮:“你的意思是,這些是你從教會剛偷出來的祭品?”
“沒錯。”
聽見她肯定的回答,蘭蒂斯大公突然有一種天降大雷,但雷半道被别人接去弄啞火了的離譜感。
縱橫權力場多年的大公爵難得會有這種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又不得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于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威廉姆·蘭蒂斯突然笑了,他一邊搖頭一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愛麗絲小姐,您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
見他這個态度,愛麗絲心中頓時一定,知道找幫手來替他們善後的事算是穩了。
随即她眼底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說道:“是嗎?不是驚吓就好,畢竟我和您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貿貿然便帶着這樣的消息找上門,說實話,我的心裡也十分過意不去呢。”
威廉姆看着她,從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上看不出半分不好意思——她明擺着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來借他的手收拾爛攤子的。
于是他索性直接道:“這樣的客套話便不用多說了,不如直接說說,想要我幫你們做什麼。”
“您放心,”愛麗絲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我們隻是想要在您這裡借個道——您還記得之前給我那棟用來安置沙麗聖女的房子嗎?”
“自然記得。”威廉姆回道,隐約意識到了她想要做什麼,“你想走地道去那裡?”
“是的。”愛麗絲見識到了這位大公爵聞弦歌而知雅意的本事,心底不由暗道不愧是浸淫權謀多年的老狐狸,稍稍提了一句他就能猜到後續。
“這倒是沒有問題。”威廉姆說着,目光卻不着痕迹地在愛麗絲身後那一群兜帽遮面的沉默黑袍人身上遛了一圈,“隻不過,您身後的這些勇士,也都要跟着去嗎?”
愛麗絲就知道他會多疑地旁敲側擊哈娜他們的身份,不過她面上并未表露出絲毫慌張,而是以一種自然而然的口吻說道:“大公請放心,這些都是我從約因郡裡一路提拔起來的心腹,不會洩密的。”
“是麼?”
威廉姆挑了挑眉,沒有再繼續追問。
愛麗絲從他那張可以用作貴族典型長相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她不是很能确定這位大公是因自己的話打消了懷疑,還是将猜測深藏于心,沒有表露出來。
不過,在現在這動蕩的局勢下,她賭蘭蒂斯不會在意自己手底下藏着的這點兒勢力。
畢竟再怎麼說,她明面上就隻有約因郡那一丁點大的領土,再怎麼折騰,能容納的實力都有限。
而威廉姆·蘭蒂斯果然也很快點了頭:
“好吧,我會讓人帶你們去密道入口,隻不過,為了确保我自己的安全和利益,還是要請你們注意分寸——不要在那裡洩露了蹤迹。”他緩緩說道,語氣平靜而穩重。
“這個沒問題,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顧慮。”愛麗絲輕輕聳了聳肩,很痛快地便答應了他的要求,而她身後的獸人們更是以“聖女”馬首是瞻,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于是片刻後,愛麗絲他們便告别了大公爵,跟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管家走進了公爵府邸的地下酒窖。
酒窖裡放滿陳年醇香的名貴葡萄酒,愛麗絲嗅着空氣中彌散的酒香,面上露出贊歎神色的同時也在暗自感歎大公爵的小巧思——
居然将地下密道的入口設在了酒窖裡,還真是極為合理又便利的設計呢。
“請小心腳下。”老管家突然低聲提醒道,随即便在一排擺放整齊的酒桶前停了下來。
愛麗絲好奇地湊近,心中暗想:難道這裡面還有機關不成?
下一刻,隻見老管家面帶平靜的微笑,緩緩抽出匕首精準地紮破了其中一個酒桶。
随着“噗”的一聲,濃烈的葡萄酒香氣霎時彌散開來,酒桶破裂處有暗紅色的酒液汩汩流出,淌進了下方的木質凹槽,然後流入了這一排排酒桶後方的牆壁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