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來越多的酒液流動到凹槽的盡頭,突然,愛麗絲聽見一陣輕微的機械運轉聲響起,緊接着,酒窖後方的一面牆壁便顫動了起來。
它緩緩向一側滑動,最後露出了一個狹窄的石階通道,裡頭深不見底,一眼望去隻能看見一片漆黑。
愛麗絲有些驚歎于這個機關的巧妙:入口隐蔽,若非有人引導,誰能想到在每個貴族家中都有的酒窖裡會藏着個密道的入口?
這也就罷了,更令人難以想到的還有這開啟密道的方式。
愛麗絲聞了聞空氣中彌漫開來的酒味,不由得再度為蘭蒂斯家族的财大氣粗感到眼紅——他們用來激活機關的葡萄酒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上等品,放在外面,一口就能讓那些嗜酒如命的家夥們搶破頭。
“貴客,請您小心。”面對汩汩浪費掉的好酒,老管家的神色卻絲毫未變,仿佛那些隻是一文不名的清水,他得體地側身示意道,“裡面并未設置光源,行走時需注意腳下。”
“多謝您的提醒。”愛麗絲點了點頭,率先邁入那狹窄的通道,身後的獸人們也帶着尚未醒來的奴隸和孩子們緊随其後,眼神中流露出對這秘密通道的好奇與期待。
老管家并沒有跟着進來,而是微笑着站在入口處目送他們一個個走了進去。随着最後一個人的腳後跟邁入密道,老管家才重新啟動了機關,将那面牆壁恢複了原樣。
眼前陡然一黑,從酒窖透進來的那點兒微弱光亮消失後,愛麗絲他們周圍便隻剩下昏暗而潮濕的空氣。
她凝神召喚出幾個消耗不大的光元素球,溫暖的淡白色光芒漂浮着,沒有一絲攻擊力,卻立即為陷入黑暗的衆人照亮了前路。
“這條密道通往哪裡?”
為了避免被蘭蒂斯家族的人發現身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出過聲的哈娜此時才終于敢開口詢問道。
愛麗絲一邊操控着光元素球在前方探路,一邊分心回答道:“是一個可以暫時供你們落腳的地方。那裡是一幢二層民宅的地下空間,上面住着的是同樣被我從教廷‘偷’出來的前任光明聖女,以及教皇派來看守照顧她的人。”
獸人們當即一愣:怎麼躲着躲着,愛麗絲竟然把他們帶到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去了?
哈娜作為族群的首領,此時代表所有的族人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可是,如果上面就住着教會的人,那我們豈不是很容易被發現?”
愛麗絲卻狡黠一笑,搖頭道:“不,恰恰相反。”
在哈娜等人疑惑的目光中,她熄滅了其他光元素球,隻留下了一個托在手心裡,示意他們來看:“你們瞧,現在我們所處的這節隧道裡,最暗的地方在哪?”
獸人們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為什麼好好說着教會的時候,愛麗絲卻突然問他們哪塊兒最暗。
倒是哈娜的腦筋稍微靈活一些,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愛麗絲的手,然後緩緩試探道:“是……您的手背底下?”
“不錯。”愛麗絲聞言向她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然後重新召喚出多個光元素球,并松開手讓充當教具的這一個也飛回去加入了它們,這才向依舊沒反應過來的其他獸人解釋道,“就像煤油燈的燈罩下往往是房間裡最黑暗的地方,同理,教皇也絕對想不到,他滿帝都尋找的丢失祭品,以及身為異族的你們,居然就藏在他派心腹看守着的住所地下。”
獸人們被她的論調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也不能怪他們想不到這一點,畢竟從前在流放地,獸人們保證族群生存延綿的唯一方式就是通過武力去和别的族群争奪資源。
在那樣原始的環境中,他們自然不會有像人類這樣鍛煉勾心鬥角技能的機會。
但這時候,就能夠看出哈娜作為族群首領在這一方面的天賦了,就像之前和愛麗絲圍繞人質進行讨價還價時那樣,她學得很快,也對此感到十分有興趣。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在其餘族人們仍處于茫然中時,哈娜一雙狼瞳中便已經閃出了恍然大悟的光芒,甚至她還更進一步地隐約察覺到了一個擺在自己面前的機會——能夠讓她接觸到一個全新領域的機會。
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黑暗聖女,似乎會是一位極好的老師。
愛麗絲還不知道她已經成功地用聰明才智為自己俘獲了一位未來“學生”的心。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一會兒到了地方後該如何安頓所有人。
獸人們倒還好說,他們身強力壯,又有哈娜這個靠譜的族長負責管理,愛麗絲隻要給他們安排好安身之處和食水,便可以不必擔心。
但,那些至今仍沉睡在培養槽中的孩子們才是她最擔心的。
愛麗絲一邊沿着密道往前走,一邊抽空感應了一下培養槽内的情況,發現這小半夜折騰下來,孩子們身周包裹着的淡金色液體已愈見稀薄,裡頭絲絲縷縷的光明之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趕緊将他們喚醒放出來,恐怕會有窒息的危險。